破月呆了半晌，刹時哽咽不能言。她對殷似雪的印象一向是很差的，可見她如此寧靜地死在麵前，心底某處忽地一陣銳痛，牽涉著全部胸腔，都疼了起來。

“惜漠，我也思念你……”她抬手，卻有力垂落。破月含著淚將她的手牽起，與燕惜漠的放在一起。殷似雪深吸一口氣，柔聲道，“月兒，你到我懷裡，取樣東西出來。”

——

“月兒，我要死了。”他俄然說。

她的氣味垂垂微不成聞，終是緩緩閉眸，再無聲氣。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是頭顱一歪，悄悄與破月臉頰相貼，就這麼僵坐在原地，不動了。

他咳嗽兩聲，吐出口鮮血，胸前衣衿又添了塊濕黑，幾近看不清本來的色彩。

破月依言將殷似雪抱到燕惜漠身邊，卻感遭到懷中的殷似雪軟得似冇有骨頭，隻怕是骨骼經脈都被打斷。破月心頭一痛：“娘，你彆如許，我給你療傷。你今後陪著我……”

他啞著嗓子道：“既然你恨我入骨，我也不想叫你歡愉。”

“不可……我要陪你爹……”殷似雪緩緩伸手，悄悄觸到燕惜漠削瘦的腰身，臉上暴露對勁的笑容，“惜漠，我老是……對不住你，現在又扳連你如此……你怨不怨我？”

顏樸淙單手扣在破月脖子上：“你再上前一步……”他喘了口氣，“我便殺了她。棄刀！”

“你真覺得……我當日拆散雪兒和燕惜漠，隻是為了私交？”

便在這時，忽聽身後勁風破空而來。破月正悲傷欲絕、精力恍忽，猝不及防，隻覺一股渾厚的力道從後背神堂穴注入，刹時滿身僵麻。

“砰！”頭頂石板俄然傳來一聲悶響，“咚咚咚”彷彿有人在敲。破月心中一喜。

他啞著嗓子，聲音很輕，抬手悄悄抓住她的臉：“月兒……爹錯就錯在，對你太心軟。”

破月這纔回神，牙關都要咬出血來：“禽獸！我與你不共戴天！”

“喜好。”燕惜漠緩緩伸手，極艱钜地落在她一攤爛泥般的背上，“冇有一日不喜好，冇有一刻不思念。”

破月心頭一震：“那是為甚麼？”

“師父！”步千洐大喝一聲，抱住他的殘軀，肉痛如麻。

顏樸淙漸漸笑了，卻不答覆，盯著她，目光可謂柔情似水，他提起最後一口真氣道：“我策劃多年，機會已經成熟。我的故國，他日必將一統天下，大胥？哼！終有一日胥人賤如豬狗！這玉佩是我顏氏獨一的身份證明，可保一世繁華安然。本來兩塊，為我和雪兒預備，厥後便是你我二人。本日你若對我有半點至心，我便將兩塊玉佩贈送你和那小子又有何妨？但是顏破月，你終是對我不住。本日我死於此地，他日大胥國破，你必將接受與愛人生離死彆之苦……”

“曉得這是甚麼嗎？”他拿起一塊，悄悄掛到她脖子上。

他剛走了兩步，身子一晃，轟然倒地。插入他右胸的長刀“鏗”一聲撞在地上，傷口又噴出些血來。他俄然長歎一聲，跪坐在地，好像一座雕塑，再無半點動靜了。

殷似雪已感受不到他的觸碰了，可望著他和順的眼神，她便笑得如二八少女般歡樂。

她頓時明白過來，井中有暗格。顏樸淙何樣的人，天然狡兔三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