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遙都能啞忍下那樣的仇恨，那些山匪明知韓家並未得寵於君王，並且魯州另有一支情願服從於韓家的忠勇軍，會為二十年前的宿恨一舉夷平花濃彆院？

見十一沉默，韓天遙便站起了身，“待會兒用點飲食，彆再喝酒了！聽宋昀說，你很喜好清閒酒莊的酒，我已約了他明日和你同去那邊喝酒。若你再喝醉了，隻怕明日冇了胃口去品那美酒！”

韓天遙之父韓則安亦是名將，卻被貶而死，韓天遙對施銘遠當是恨得切齒。

韓家少主素以風.流聞名，一夕劇變後，當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一向緊扣茶盞的手不知怎的一鬆，半盞茶水潑在了衾被上，她卻恍若未覺，隻打了個寒噤，漸漸抱住了肩。

他是韓家嫡孫，若決計退隱，以父祖蔭恩，君王必贈以高官厚祿；而韓天遙既表示能保宋昀繁華安然，朝中必也另有安排，方纔有此掌控。

茶水已在衾被上漸漸洇開。

韓天遙目注著她，彷彿在等她細問。

韓天遙低低吐字，“懷璧其罪罷了！”

韓天遙寂靜半晌，簡練地答道：“我會回京，退隱。我會為死去的人討回公道。”

十一微微闔眼，心頭有甚麼揪著似的陣陣疼痛。

此去都城，到底是誰的鵬程萬裡？

被上繡的是崖上青鬆，雲際鯤鵬，意為鵬程萬裡。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著冷峻，隻在最後一句時又低了些，如隔了窗嗅到的酒香，不覺烈意，隻覺清醇，乃至沾了輕風的溫和。

小瓏兒忙相送韓天遙出去時，十一仍然在床上入迷。

“泓……宋與泓，你在做甚麼？”

但十一畢竟甚麼也冇問，隻道：“唔……既然你信不過提刑司，本身去清查也好。”

十一唇色很淡，眸光卻極腐敗，了無酣醉後的迷離，“你以為，不是山匪，而是……”

何況當年戰事，說到底，韓則安不過受命行.事罷了，真正的批示者乃是當時揮軍北伐的柳相，現在那兩位也已遇害，又有多少的仇恨消解不掉，還要算到韓天遙和他的妻妾奴婢身上？

可老祈王韓世誠明知施銘遠的背後，是正得寵掌權的雲皇後，幾近是半逼迫地要求嫡孫放棄報仇，並且闊彆朝堂。韓世誠父子威名遠著，極得民氣，而楚帝始終念著韓氏的虔誠英勇，見韓則安、韓世誠前後病逝，多次征召韓天遙出山，欲厚加封賞，均被韓天遙以各種藉口推托不出。

她很想再去抓酒袋，卻隻是更緊地捏住茶盞，捏到指骨發白，才謹慎地啜了一口，低低道：“懷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