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於寶駕，憶及本日白天登上淩峰真妙觀，故地重遊，表情卻截然分歧，天然，報酬也不不異了，天機觀號令天下道觀，真妙弟子個個是誠惶誠恐跪地而迎，從山下一起迎他入觀，讓出掌門高座與他，昂首帖耳謹慎奉侍他。

“咳、咳……”

“老頭子，你坐著，坐好咯！”

鞫容的笑聲，張狂至不成一世，彷彿這人間，再冇有能令他挫敗的人或事了。

寶駕外頭，有人咳嗽不止，擾得鞫容笑聲略停，翻開車廂一側的小窗簾，往外頭一看――天機觀弟子們擺佈而列，隨駕而行，手舉火把，照著火線的路。

天師寶駕方纔行到一片荒郊，視野空曠，極目遠眺，才模糊可見遠峰霧海。而鞫容眼皮子底下，卻有一名白眉長髯的老羽士，拖著老腿，勉強跟在寶駕旁，哈腰悶咳不止，根根鬚發在倒春寒的朔風中，瑟瑟抖顫。

鞫容將手伸出小窗外，一把揪住清虛子的髯毛，猝然道：“停！停下！”

馬車愣住，鞫容從寶駕上徐行下來，走到清虛子麵前。老頭子一邊悶咳，一邊掖著鬍子不讓他再揪住，連連發展之時，卻被他一把拉住，美意挽著清虛子的胳膊，將人推推搡搡，“請”上寶駕。

“尊、尊上，老朽老矣，實、實在走不動了，您還是讓老朽歸去吧！”

非論鞫容是想要顯擺、誇耀，還是誠懇把清虛子當自個師父，想讓這老頭子來帝都享納福，總之，清虛子是無福消受！

鞫容灰頭土臉地爬起，幸運躲過一劫，看到焚燬的天師寶駕裡，一具焦黑屍骨，心頭便是一涼。

“老頭子，你這身子骨還是老模樣哪！”鞫容端倪輕浮，戲謔道。

清虛子受寵若驚，坐到寶駕上，卻如坐鍼氈。

清虛子一聲慘叫，喉頭中箭，血流不止。

鞫容竟讓出寶駕，讓清虛子舒舒暢服地坐著，自個則跟在馬車旁，隨行列徒步而行。

特彆是，他在真妙弟子麵前、讓蠻玄子趴到地上用額頭擦他的鞋子，好生熱誠了一番後，貳內心是說不出的痛快，一掃這麼多年的倒黴，夢裡都得笑出聲來！

舉著火把、如同兩列火龍般的天師儀仗，氣勢驚人！

一想到昔日盛氣淩人的蠻玄子，目前屈膝下跪，非常恭敬地敬他為尊上，那小樣兒，既憋屈又無法，還得強打笑容，謹慎奉迎他，鞫容是揚眉吐氣，在返來的路上還大笑不止，真真表情極爽！

身邊有人緩慢撲來，將鞫容撲倒，臥在泥地中的一瞬，尾端帶著火焰的箭矢猝然迸出驚心的豔芒，馬車在火藥中炸開，激塵飛揚。

陰錯陽差，清虛子竟成了替死鬼！

夜深人靜之時，緩緩行於山麓的這浩大行列，高舉著火把照明，除了腳步雜遝之聲，就隻剩下……

就在鞫容笑得極爽，儘顯威風之時，荒漠上空流星曳過，伴隨“咻”的一聲，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箭矢尾端曳出一溜焰火，快速射入天師寶駕。

從天機觀中帶出百餘名弟子，打著天師出巡的儀仗，清一色玄色道袍，行列浩大，由淩峰真妙觀而返。

終有一日，我會再回到此地，到當時，你自會曉得――誰是卑賤末流，誰是人上之人！

鞫容離京已稀有日。

尊上就該有此場麵、氣度、氣勢、風景！

鞫容幫他把小窗簾拉好，大步走著，大聲吟著，將《品德經》頌了出來，隨行弟子也跟著天師尊上，一句一句地頌，浩大的行列當中，洪鐘般的頌吟，響徹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