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大人已得知動靜――虞嬪娘娘昨夜於宮中猝然病發，暴斃於儀心殿內！聖上恩準，命左大人將這親人領歸去，好生安葬！”

“還是母妃親手做的糖藕好吃！”

“娘娘――娘娘――”守門寺人慌鎮靜張地跑來，腳下一絆，撲跌在門檻邊。

“姑姑！”小寺人倉猝跪地回稟：“聖、聖上來快意宮了！”

“有勞尚宮了。”目送祁尚宮領一撥宮婢走遠，左淳良回過甚來看了看橫置在門路一側的席子，席子上白布覆著虞嬪的屍身，他遲遲都不敢走疇昔，看那麼一眼。

與此同時――

憶及匡宗在晗光殿表揚貴妃，說：“知朕者，阿鎣也！”再想到鎣孃親手捧來、由匡宗犒賞的膳匣裡那幾串烤肉，宰相心中的迷惑，終究解開了――虞嬪，他的親妹子，竟被千刀萬剮，烹肉供食！

喚聲入耳，低頭深思的左淳良驀地回神，卻見祁尚宮領著一撥宮婢，在路旁已等待多時，此時見宰相由奉天門走出來，祁尚宮笑微微地號召一聲：

正法虞嬪，那是聖上的意義，而履行這號令的，倒是貴妃鎣娘。

靈山？！

生生折磨至死！

小園春光旖旎，繁花似錦，芳馥滿盈，一段鵝卵石鋪的碎石幽徑，蜿蜒而來。

“何事惶恐？”沲嵐踱步至門前，低頭看看顛仆在地的小寺人。

隻一眼！

如同金鐵交擊的鏗鏘語聲，重新頂上方擲落，沲嵐頭也不敢抬，跪在廊上回稟：“娘娘與小公主在後花圃，奴婢這就去請娘娘來接駕……”

至於虞嬪出宮、到臨天機觀一事，祁尚宮卻隻字不提，就像冇這回事！

接來那隻紙鳶，看到阿寧紮的是老鷹鷂子，還總愛將這紙鳶往高高的宮牆外頭放飛，鎣娘心頭微微一動：待到阿寧羽翼飽滿，自是要一展雄圖的。隻是現在，為時髦早，阿寧卻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掙出這鳥籠子般的深宮，滿心神馳著內裡的風景……

本該去上早朝的匡宗，竟一變態態，不去金鑾殿，半途改道來了快意宮！

“左大人！”

“大人――宰相大人――聖上有旨，讓大人速去靈山！”

“皇宗子？！”

朝中亂象……

聽得腳步聲去遠，沲嵐才直起家來，昂首追望一眼――匡宗倉促而去的背影，竟透著幾分興沖沖的意味……

……

聽到這句話，他腦筋裡的一根神經被拽拉了一下，猛地醒過神來，一昂首，就看到了高公公那張冬瓜似的臉，以及那張臉上粉飾不住的驚急之色。

“哇”的一聲，宰相跌衝至道側，勉強撐住一道雕欄，俯身狂嘔不止，連苦膽汁都吐了出來，仍感覺五內翻滾，如砒霜在肚！

身為天子的禦妻，怎能讓彆個男人介入？

這恰是作為左氏一門的女子，逃脫不了的可悲運氣！是權力圖奪之下捐軀的棋子！

“出甚麼事了？”此時現在，馭刺不正在靈山之上麼？聖上怎的又來了旨意？

鎣娘寵溺地撫了一下女兒紅潤的臉頰，如此好的氣色，比之廢後左氏所生的那兩個彆弱多病的嬌氣兒公主，好了不知多少倍。她的阿寧，身子骨可結實了，平素裡文武雙修，在眾皇子中也顯得出類拔萃，真真是天之寵兒！

在雲譎波詭的宦海，尚且能保持沉穩氣度的宰相，竟也神采大變，根根手指都狠惡顫抖起來！

“不必！”匡宗轉了個身，今後花圃疾步而去，侍從們低頭倉促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