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的是：一個留在了帝都、飛黃騰達；一個背道而馳、淪為草根。

燮王派來守宮門的一個奴人，直呼廢太子名諱，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剛從宮城裡頭走出來的人，大喊小叫：“主子讓你速速離宮，你還在那邊磨蹭個啥？想死賴著不肯走？皮癢來討打的是吧？刁民，還不快滾！”

“滾”得遠些，耳根子才得了清淨，他直起膝蓋，拍了拍渾身灰塵，身上一襲粗布衣衫，當真像極了一個自甘出錯的庸碌廢材，

膝蓋蹭地打滾時，擦破了皮肉，滲了血絲，他連眉頭也不皺一下，――永久不要為一些不值得起火的人去大動肝火，一個狗主子罷了，勢利眼、牆頭草，一貫的奴性，改不了劣根！

帝都淪亡，倘若那夜他從密道出逃，臨時保住性命，但，世上恐怕再無李熾此人！

猝然，一陣短促的馬蹄聲奔踏而至，穿過宮門，馳入“龍尾”禦道，奔馳的駿馬旋風普通，與走在禦道上的一人擦身而過。

鞫容來時，走過的路；李熾去時，重走了一遍。

傳聞那些兵士在返來的途中、歇腳露營時，吃了山中采來的毒蘑菇，個個毒發而亡！隻主帥一人幸運存活，――這些官方文書裡的訃告，也隻是馭刺一人之言！其彆人都死絕了，即便死因蹊蹺，亡者，是冇法開口申述冤情的！

“本大爺讓你滾出去，你就給爺好好的滾！”

他要麼挖個地洞躲藏一輩子，要麼在流亡的路上，不竭遭人追殺，朝不保夕！

屠村後的第三日……

“賤民李熾！”

孑然一身，走出明德門，延長在火線的開闊官道上，陸連續續地，走來幾撥返家的都城百姓――烽火消弭，避禍的人們又紛繁返來了。

遲早，他是要回到這宮城的……

走出承天門的一瞬，李熾長歎了一口氣，回過甚來，遠遠的看了一眼東宮的方位，――本身在那邊住了一年風景，短短光陰，足以竄改他的平生！到了拜彆之際，貳心中猶有很多紛繁龐大的思路。

在宮裡幫襯忙活的這些天，他老是成心偶然的晃到流雲殿，裝佯拎掃帚打掃大殿，目光卻瞄向內殿西牆。

本應在前日折返回京的主帥，卻在路中擔擱滯留了兩日方歸，去時還帶著兩百餘人，歸時卻隻剩他一人！

牆角一隅，有個極難被人發覺的構造設置，如能精確震驚構造，牆內一道暗門就會翻開，門內密道，是出入宮城的一條不為人知的隱蔽隧道！

稍早前，聽傳令使急報：那兩百餘人，隻要三成是在諸暨屠村那夜損兵折將，另有七成，倒是在歸程中古怪罹難！

那一夜，諸暨境內燃起的山林大火，連綿數頃，周遭百裡，生靈塗炭！

奴人捋起袖子，一掄拳頭，走上前來。

一撥回京的人潮散去，李熾猝然發明――路旁，停了輛簡便軺車。

幾日前，就該離京的他，卻在宮中多擔擱了些光陰，――在宮中人手不敷時，燮王調派他當了幾天的雜役苦役，幫著清算殘局、打掃宮闕樓觀，儘乾些下人的活，從未乾過粗重臟活的他，硬著頭皮累死累活的熬過了這些天，待宮中人手重招補齊，燮王這才放他出宮。

一輪朝陽冉冉升起。

都城四座角樓吹響了報曉的號角，宮城裡垂垂飄出些人聲、笑語。

現在，看那一人一馬去遠，李熾又一步三閒逛、懶惰地往宮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