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離初心和來路越來越遠。

“你還等甚麼？”呂付麵無人色，卻仍笑。

天牢幽深，又位於地下，壁燈收回的火光彷彿都驚駭酷寒，貼著冷硬的牆壁瑟縮，照不到燕疏身上。

呂付仰躺在木板上，手掌撐著身材，聞言，他抬頭大笑了起來：“哈哈，看來你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天子的人，你曉得的很多。”

冇甚麼，也就是紀桓那手行雲流水的行楷，隔迢迢山川而來的一紙薄信，白紙黑字寫，即使此生你我兩兩相負，惟願各自長存一絲初心，不忘來路……

這小我教誨他長大。

最驚駭的是，一旦登上了阿誰位子，就再也冇有轉頭的路。

上官九和朱十都改裝成了紀勖的侍從，各提著一盞燈，站在邊上。藉著燈光，燕疏瞥見了紀勖眼角淺淡的細紋，心念一動，無聲垂下眼睫。

“我曉得了。”燕疏冇有辯駁，乃至還漸漸點了點頭，問：“你另有甚麼遺言？”

一張張臉在他麵前閃過，賢貴妃狼藉著頭髮瘋笑，他的外祖母厲聲一遍遍詰責他是誰，以及最後呂付含笑閉眼赴死的模樣。這些人死不足辜，可母親地府之下，會因他的所作所為而安眠嗎？

是他獨一的，能夠逞強的長輩。

“同他硬碰又有何好處？你覺得現在的大燕，另有當初的構和本錢嗎？”呂付嘲笑道：“哪怕孝元皇後再世，也再不會有竄改乾坤的幸運。他日你見到霍紮，就會明白我的話。天下局勢，向來都是順昌逆亡，豈知我的做法不是在更好地保全百姓？”

呂付嗬笑，不知想到了誰，聲音忽而轉入呢喃，“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他如果曉得我的死訊，定會很歡暢罷。”說完，這個偉岸高大的男人唇角含笑，竟然已是悄悄合上了眼睛，彷彿能夠很安閒的就死了。

天子昏倒的動靜不成能傳得那麼快。

呂付一愣，他低下頭，自嘲地看著鮮血淋漓的腿，移開目光後，幽幽道：“你見過大雁北歸南遷嗎？”

他在無邊的黑暗中遺世獨立。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若如老天無眼，尚且感覺你們無辜，那取走這條命便是。”燕疏聲涼如水，“但是呂元帥，我言出必行，你的命活不過徹夜。”

十五年來，大仇得報，整小我如灌鉛普通沉重。

天牢附屬刑部，位於地牢的斜下方。四人出了刑部衙門，一輛馬車已在外甲等著，刑部尚書崔臨滄站在衙門外，也冇多問甚麼，與丞相酬酢幾句便各自告彆――徹夜全部六部都會很忙。

紀勖蹙眉，他眉間的皺褶較眼角的細紋更加清楚，是長年思慮深重形成的。“紀桓在陝州混鬨，臨時由得他去，你隻要記得本身該做甚麼。”又說，“眼下恰是關頭時候，清河就要回京了。你……莫非要把清河推出去？”

車內。

一行人立即趕往禦書房，天子在這裡暈倒，當場醫治，還來不及轉移至寢宮。

“見過。”

隻見幾個太醫已被趕出了禦書房，在外頭候著，議論著複生丹的奇異。太病院院首陳太醫見到紀勖，立即道：“丞相大人，您總算來了！皇上樸重人尋你，要你親身來擬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