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想讓陳煜棠用那塊廢料雕鏤的，就是近似的鏤空圓球，便將圓球拿起，預備好好察看一番。未曾想，他纔剛把圓球往外拿了拿內裡便傳來清脆的聲響。

傅嘉年昂首看了他一眼，他卻低下頭，不肯和他對視。傅嘉年笑了一聲，指了指牙雕球：“甚麼是正道，甚麼是正道？”

她那雙眸子裡盈盈委宛，似有嫋嫋的煙氣騰出來，半遮擋在吵嘴清楚的地界，多了很多柔媚。她滿眼的，都是疼惜和慚愧，彷彿那天早晨打了他一槍的，不是旁人，恰是她似的。

張東寧躊躇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描述，傅嘉年吃緊叮嚀道：“你記得讓她把那塊圓形的廢料也帶返來。”

“有甚麼不成的？”傅嘉年一臉開闊。

“明天已經好了，一點兒也不疼。”傅嘉年見了，禁不住笑出聲，拉她坐在沙發上，也不開口，隻是笑著望著她。她禁不住，推了他一把：“有甚麼好笑的？”

李義昌慢騰騰地核閱了他一番，俄然笑了起來：“我隻不過是獵奇罷了，你說得對，的確不是甚麼大事，不值當的！”

“對，就是這個名字，當真是鬼斧神工。”她見了笑起來，非常明豔動聽。認識到傅嘉年殷切的目光，她才緩緩收了笑容，有些訝異：“你不會是想讓我雕這個來參賽吧？”

“煜棠，”他開口打斷了她，“你不是說過，不管我有冇有旁的體例，你都要試一試麼？”

入目是一枚手掌大小的圓球，嵌在黑絲絨墊子裡。圓球大要上是津潤的光芒，上頭做了繁複的鏤刻，傅嘉年伸手摸了摸，應當是象牙做的牙雕。牙雕圓球中間，嵌了一根一樣用象牙磨出來的頎長圓棒，卻不曉得是做甚麼用的。

他一臉的輕鬆，如何看也不像是要挨罰，反倒是要去邀功似的。

傅嘉年將盒蓋一攏，暴露了錦盒邊角上的繡花小字：“鬼工球”。

他有些驚奇，再次看去，之間內裡呈現了旁的東西，竟然牙雕圓球內，還套了小一些的圓球，方纔圓球的孔對在一起，他看得也不細心，覺得不過是個淺顯的鏤空牙雕罷了。

他頓住話，冷哼一聲：“冀州會把戲的人多了去了，為何他到了冀州，還能升遷？如果他冇有本領，把戲變得再好又有甚麼用？”

她沉默很久，終究點下頭來：“好！”

張東寧臉上憋得通紅，終究說：“我總感覺你不如疇前沉著睿智。上學的時候，你再不肯意，也還是一心撲在正道上，現在如何……玩物喪誌！”

張東寧見著他落寞的模樣，不知要不要出言安撫，他卻一揮手：“辛苦你了，去接陳煜棠吧。”

他感喟一聲，將那兩滴眼淚抹去，不忍心多看，將桌上的盒子拿起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她張了張口，悄悄撫了撫他的後背。隔著輕浮的襯衫，能摸到繃帶的陳跡，她不敢用力，隻摸到了那邊，便收回擊去。

她明顯謹慎翼翼，如許纖細的行動卻還是將他吵醒了。他幾近一展開眼，眼裡便滿是腐敗，因為離得太近，她清楚地瞥見他的瞳人裡，映出了本身的一方剪影。

“我連寶珠都不敢仿照，你卻叫我來仿照龐大千萬倍的東西……”

“我們本來就是滎州人，張大帥當初要他打下滎州就罷了，還要毀城，他如何下得去手？自古成大事的，誰不是有功有過？”傅嘉年眼裡透暴露淺淺的絕望來，“不過，這些事情畢竟還是對他有些影響的，他才下了嚴令，不準我變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