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棠發笑，內心出現出傅嘉年立在門前，那心不在焉的模樣。她想起昨晚在病院，他俯下身為她正骨，掌心溫熱，覆在她冰冷的腳腕上，行動倒是毫不遊移，和他常日裡執絝後輩的做派大相徑庭。他到底是個如何的人呢？

“傳聞阿誰傅嘉年，跟你走得很近。你不會不曉得，他和滎軍的乾係很密吧？”

陳煜棠略略翻看了一番，公然不是甚麼難堪的事情，並且報答頗豐。可見冀州那邊真的是冇有甚麼像樣的廠子，纔有這麼好的差事落在她頭上。

司機憐憫地點頭，客氣了句：“您也是不輕易啊。”

她才明白過來，他說得不錯。時勢動亂，她身在滎州，卻和對峙的冀州搭上了乾係，是生是死，全憑兩小我從中調停。這個時候，如果出了一點半點的錯，叫人抓到，指不定如何編排她。她偶然滋擾政事，不過想規端方矩地保護好父母留下的這點財產，不叫旁人因她是女子而瞧之不起，笑她不能成事。誰承想，這點小小的心願，會惹來一重又一重的費事事。

翌日一早，雨倒是停了，氣候微微陰寒。雨後津潤的濕氣從窗縫裡源源不竭地鑽進室內，連窗戶前懸著的西式窗簾，都給人一種濕答答的感受。這類淩晨，總叫人禁不住裹緊了被子，冇有半分轉動的慾望。卻又有些氣悶，恨不得乾脆將窗戶推開，暢暢快快地吸入點新奇氛圍到肺中。

陳煜棠羞憤不已，奪了他的食盒，“砰”地將門關上，叫傅嘉年碰了一鼻子的灰。

陳煜棠關上門，隻感覺渾身都凍麻了，那食盒有淡淡的暖意傳過來，她靈敏地捕獲到了這絲和緩藹兒，將食盒抱在懷裡，公然和緩了很多。她緩緩挪到落地窗前，將窗簾扒開一條縫，看著傅嘉年和張東寧一前一後上了車，才又挪去了桌子邊。

他冇有搭話，帶著一種看望意味的目光，上高低下地打量她，卻不是輕浮男人冒昧女子的那種含混打量，而是那種細細核閱、遴選一名合作火伴或者是合作敵手似的目光。陳煜棠不喜好彆人著意來看本身，但對他的打量並不討厭，便隻前後換了一下站姿，以圖提示他。

唐明軒抬步，三兩下走到窗前，銷好了窗。

她想起小時候，阿爸帶她去江邊高高的望江台上，將她舉過護欄，看腳下江水滾滾而來，又滾滾而逝。她感到驚駭，尖叫著不斷往下縮，恐怕阿爸手上一個不穩，叫她掉進這片野獸般的嘶吼裡去，惹得阿爸大笑。她向來是怯懦的，隻不過現在冇有阿爸護著她了，她隻要單獨麵對一波一波，比澎湃江水更可駭的人事。

傅嘉年滿腦筋隻想著他和陳煜棠倒是對朋友，第一次來這裡找陳煜棠，被摔了門，今回第二次過來，還是一樣的報酬，隻覺好笑，倒並不當回事：“她一個女孩子獨居，哪來的衣服給我換？入夜了也不便利留我。我想請她幫手，求人姿勢天然不能放得太高。方纔麼……”

她做工不易，陳煜棠不想遲誤她的時候，明天腿腳不便利，也顧不上去披件衣服，就直直地奔去開門。

她方纔換好衣服，司機已經在門口按喇叭了，滴的一聲，非常短促。

約莫下午四點的時候，唐明軒公然過來找了陳煜棠。

陳煜棠瞥了眼牆吊頸掛的鐘表，現在是六點半，她老是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再過一個小時，司機就要過來接她了。她坐起家，誇姣的長髮披垂在輕浮的真絲寢衣上，本籌算下床，隻感覺腳踝痛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