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抬起右臂,用袖子抹掉刀鋒上的雨水和血汙,插回背後的刀鞘,點了點頭。
……
看著府門前被雨水浸泡如爛木般的屍身,看著扛著樸刀喘氣的少年,朝小樹微微一笑說道:“殺人能不能殺的有點兒詩意?你殺人的時候更像是在鋤田。”
“嗯。”朝小樹右手按在劍柄上,應道:“一個叫王景略的人,但彷彿他不會來了。”
雨巷濕街,他們二人圍著東風亭四周走了一圈,就像是一對方纔經曆血戰後開端巡查自家領地的獅兄虎弟。
走回朝府正門,朝小樹的臉上閃現出淡淡的怠倦之色,他揉了揉眉心,一掀青衫襟擺,就在如許坐在了濕漉的石階上。
王景略慘淡一笑,望著瘦高道人沮喪說道:“我大唐符道大師不過十數人,情願穿道袍的天然是昊天道南門四位神符師之一。”
朝小樹轉頭看著寧缺臉上的玄色口罩,淺笑說道:“我大唐出一個修道天賦不輕易,能夠是有些人不想看著他死在我們手裡。”
但此時狼狽坐在春雨當中的他,是真的在咳嗽,因為驚駭和悵惘他被雨水嗆著了,他神采慘白看著巷口垂垂現出身影的阿誰瘦高道人,身材顫抖得更加短長。
走到東風亭橫一街口,朝小樹停下腳步,望著雨簾火線那處,寧缺抬臂擦掉額頭上的雨水,順著他的目光望過了去,沉默很長時候後,他問道:“你還在等人?”
“這是真正殺人的刀法。”
王景略臉上的神情變幻不斷。
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寧缺,確認除了一些小血口少年並冇有遭到嚴峻傷害,點了點頭收劍回鞘,分開那輛馬車,向街巷火線走去。
“你不要回親王府了,去火線效力三年贖罪。”
走出巷口的阿誰瘦高白叟穿戴一件肮臟的道袍,袍子上不知有多少油痕汙垢,臉上三角眼裡目光閃動,配上那幾根稀少的長鬚,看上去非常猥褻下賤,底子冇有任何世外高人的模樣。
寧缺皺了皺眉,把樸刀從右手交到左手,問道:“為甚麼。”
四歲初識,六歲能感知,十一歲便不惑,十六歲進入洞玄,又用了十來年的時候從洞玄下品爬升至洞玄上品,用持續的勝利打下知命以下無敵的名頭,不管如何看,大唐宣府人士王景略都是一名修行道中的天賦。
“王景略,你年紀輕簡便已經站在了知命境地的門檻上,實在罕見,聽聞書院裡傳出過動靜,國師和禦弟也都對你做過點評,以為四十年後你極有能夠觸到五境之上的那層紙……我大唐出個年彼蒼纔不輕易,以是你要儘能夠儘力圖奪再活四十年啊!”
“我可冇有你這類自傲。”寧缺回想著徹夜的連番戰役,想著那幾名強大的修行者,心想如果冇有朝小樹在前,本身早就死了,感慨說道:“如果是你那張底牌起的感化,為甚麼他不早些脫手,偏要你打生打死?”
青袖輕振,墮入雨水間的薄弱青鋼劍嗡鳴飛起,回到朝小樹的手中。
寧缺的刀勢沉穩乃至簡拙,但偶爾卻又如雨點般詭異飄忽,始終稟持著一個原則,那就是出刀最為省力,落刀處卻必定是敵手最虧弱的部位。
……
雨比先前小了些,淅淅瀝瀝落在東風亭四周的街巷裡。
那位昊天南門的神符師微微蹙眉,揮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字,趕走身周惱人的春雨,點頭說道:“月輪國的和尚,南晉的劍客,軍部的老頭子,這些人死便死了,但你不一樣。我受命不讓你脫手,就是為了保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