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見黛玉本日笑語盈盈,表情尚好,不由涎了臉過來拉她,央道:“好mm,再陪我說會話罷。”黛玉睇了他一眼,現在堂上賈母、王夫人、鳳姐都在,不好發作,眸子一轉,蹙眉道:“你且罷休……”說著作勢以絹掩鼻,低聲嗔道:“站那廂去些,你到底有幾日未曾沐浴了?”寶玉聽得黛玉這般說法,不由一怔,抬袖欲聞,道:“不過如平常普通……”黛玉一撇嘴,搶白道:“既是如常,你卻做了甚麼,如何就臭了?”說者本就成心,聽者更故意,寶玉神情立時一滯。
“即如此,我可就隨便了……紫鵑,同月梅說,將那掛鑲金紅楓水晶鏈子取來。”黛玉叮嚀道。不一時取來看時,倒是條水晶、琉璃、金珠等串雜著起得條鏈子,尾端掛著一麵半掌大小的不法則水晶鑲金牌,前後兩塊水晶裡夾著一張極小極完整的紅楓葉*,頭緒絲絲清楚,光彩紅潤似火,透光看時,竟似紅寶般微微泛光。
黛玉嘲笑了一聲道:“蠢材啊蠢材,你隻當它不會說話,就不知你不經心了麼。萬物自有靈性,不需那等虛言。你若不信,也不消另尋了彆的來講,我隻問你,你前年養的那隻貔貅可會吐水了?”
——此禮是昨夜黛玉才備下了,她雖知本身與湘雲的性子一靜一動,今後隻怕不大處得來,但總覺著湘雲人雖鹵莽,卻委實無什壞心,本來的黛玉都不與她計算,還能於千帆過後同她在月下把酒聯詩,想來也算是對她的一種承認罷。即如此,現在的本身莫非不能做得更好?不過是哄小孩子罷了……且,不看僧麵看佛麵,這內裡不是另有老太太的麵子在麼。誰想本日一見,方知這湘雲性子活潑風雅,直如那朝陽普通充滿了活力,想想她的出身較黛玉本身還要苦上三分,卻仍能有如此開暢的一麵,不由得黛玉不心生愛好。是以這禮實在送得非常誠懇。
湘雲舉著看了半日,愛不釋手,乾脆就戴上了身,賈母瞧著那水晶通體透亮,全無一點雜質,且又這麼大塊,知是珍品,不由也多看了兩眼。轉頭笑對黛玉道:“你倒是個故意的。”
湘雲一走,黛玉隻感覺日子一下就溫馨了,這才得閒想起了薛家的事來。……哎,黛玉之悲劇,也一定怪獲得那薛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就算冇有薛家,也不定會有甚麼李家、張家……真論起來,不過是因著她這麼個“喜散不喜聚”的性子,總為想著是要散的,凡事能不爭就不爭,一退再退,到最後退得連個立品之地都無有了,真真可歎……但現在這條命既然還在本技藝裡,少不得萬事謹慎,再不成輕擲了去。……哎,看來這古人前人,於情商上講,也冇甚麼汗青的優勝性啊,隻看本身這個開“外掛”的,就一定強得過老太太去……
“寶二爺來了。”門口的小丫頭喚道,門簾一挑,寶玉走將出去,見黛玉正在淋罐*,不由笑道:“可見我是個有福的。”說著一撩下襬坐在黛玉身側。京中並不流行此道,寶玉雖不懂這工夫茶,隻是瞧著黛玉一一做來,非常賞心好看,倒也不覺得怪,現在看得久了,倒也略知一二,再不會去取黛玉燙杯的水來喝了。
湘雲傳聞黛玉如此手巧,讚歎之餘直纏著黛玉說些江南逸聞、間又攛著寶玉講講京中時聞、實在大多時都是湘雲一人大說大笑,黛玉在旁含笑聽著,偶爾還順手給添點茶潤喉,或接句嘴提個話頭,阿誰憨丫頭得人掃興,更是講得眉飛色舞,隻待到鳳姐過來喚人用飯時,她還是一臉的意猶未儘。黛玉隻歎本身現在身材尚可,不然以本來的黛玉那般身虛神弱、自顧不暇的模樣,想要陪湘雲這麼個精力暢旺的人玩耍談天,額,確是有些能人所難罷。看本來的黛玉對個小丫頭都是曉得打賞的細節,想來這點情麵油滑她也是懂的,隻不過……哎,心不足而力不敷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