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姐說得但是‘含飴弄孫’?”
“……現在她們姐妹一處住著,寶丫頭也好有個伴兒了。”
黛玉聽著寶玉與周瑞家的一問一答,又就著寶玉的手看了一看那兩隻花,再打量打量那周瑞家的,忽地一笑,道:“薛舅姨太客氣了,周姐姐還請上覆薛舅姨,隻說大師都是客中,我又是小輩,本該先備下禮去拜訪她的,如何好先受她的禮。這花我是萬不敢收的,還是留給薛家姐姐帶纔是。”
“你既到了我們家,還愁這個麼,我們府裡的這幾位女人性子都是極好的,恰好可與寶丫頭一處伴著……她又是個慎重的,還能幫襯著看顧些兒呢。……”
黛玉聽得她這般油腔滑調,也忍不住抿唇,老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道:“你這個猴兒,倒跑這兒來賣嘴來了,你是個榆木疙瘩?那榆木疙瘩都要變寶了。寶玉,去,也倒鐘酒敬敬你嫂子,彆招她一會兒說我老婆子偏疼,隻疼孫兒,不疼孫兒媳婦……”寶玉忙斟了鐘酒下地送疇昔,鳳姐忙雙手接了,笑著領過,另又提及些個笑事將這事掩了疇昔。
黛玉未曾想到,本身出孝後參與的第一個筵席,不是鳳姐閨女的百日宴,不是孃舅的壽宴,倒是薛家的拂塵宴……這,算不算是一種孽緣。
“孫女兒太多了”,她怎地就冇細想過這句話呢,都是從小養到大的,原有甚麼多的呢,不過是現在再要加這麼一個,纔是多了。哎……這般一來,黛玉也說不得甚麼。那兩日姐妹們搬場,她也不好疇昔礙她們的眼,隻得悶悶不樂地呆屋裡,現在姐妹們年事都長了很多,除惜春另有些童心未泯來,迎春、探春都是懂事的了,老太太院裡的上房,和太太處的小抱廈,這個不同,真真是太大了,也不知現時她們會不會感覺是寶釵帶累了她們,但隻怕今後是會對能獨享昔日尊榮的黛玉心胸妒意吧,要不然,探春也不會在姐妹們論生日時,隻單單說她黛玉是外人,到將那寶姐姐作成了家裡人――她們都是普通的報酬,都冇得黛玉這般的尊寵呢……誰說小孩子分不清事理?孩子們的眼清澈著呢,一絲一毫,印得都是大人們的心機……
“恰是恰是呢……現在莫說姐妹們,就蘭哥兒和我們大姐兒太太們都疼不來呢,隻要象珍大嫂子和我們如許笨口拙腮冇人理的榆木疙瘩,纔是冇人理的呢……”
鳳姐方纔站得頗近,她本是小我精,慣會弄巧的。本身這兩個姑媽明顯是有求於人,偏還要做出副為人家著想的模樣來……嘖嘖,連她都看不上眼,更非論老太太了。隻是尤氏既求到她麵前,這風景她也是不能辭的了。遂一擼鐲子,笑道:“老祖宗您可說反了,那裡隻姨太太好福分呢,該是我們家太太福分更大纔是呢。姨太太現在雖也是後代雙全,到底比不得太太已經是含……寶兄弟,是含甚麼弄孫來著?”
黛玉是回房後纔想明白此中的原委,隻笑讚薛家有眼力,竟然為了寶釵將主張打到了老太太頭上。老太太是甚麼身份,她調/教過甚麼人?雖說現在元春還未封上甚麼“賢德妃”,也不說黛玉彷彿聽著元春已是貴嬪之流了,且就她進宮的身份,本就較寶釵這侍選高上很多。這寶釵若能打老太太手上過一遭,如何瞧都是件極長臉的事兒,說出去,候門出身的賈府老太君撐過眼的人,侍選還能不入麼?還是那句老話:不看僧麵看佛麵呢。更莫論以後元春如果加封了賢德妃,當時入了侍選的寶釵的身價,隻怕更是水漲船高了……嗬嗬,這主張,可比請甚麼教養嬤嬤都來得好,來得巧呢,可惜老太太人老心卻不胡塗,也不知王氏暗裡裡有冇有提此事,現在明麵上瞧著王氏姐妹是籌算在世人麵前逼老太太認了的。可惜,薑還是老得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