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這個彎轉得太快了,鳳姐雖是半驚半喜,卻傾過身來親親熱熱地向黛玉笑勸道:“好mm,要不如何都說你是個明白人呢……mm若能幫扶將我們家大女人探親這件事風風景光地辦成了,闔府高低都要承你的情的。就是姑丈——來歲不就又是大考之年了麼,我們兩府本是親得不再親的姑表親,藉著探親這個勢頭,我們再花些銀子高低走動走動一二,不怕不能將姑丈調個富職,縱是升調回京也一定冇有能夠呢。到時,”鳳姐衝黛玉笑對勁味深長,“不止mm能與姑丈一家團聚,就是mm的婚事,老太太也能鬆口氣了不是……”
若單單隻他,還則罷了,畢竟他出的主張他也得管出銀子,老是將本來籌算的餘量用儘就是。可後宅另有個王氏。她是娘孃的生母,且這一回後宮進位並非隻賈元春一人,倒是她位份最高,各府夫人們的情麵來往都越不過她去,她也順勢探聽了各府探親的安排,恐怕有人在位份上比不過自家閨女,就拿這些瑣事來駁她的麵子,常常外宅那邊賈珍等人拿了主張,總要派人出去問個訊,她一派慈母心性,總得再添三分纔好。
一時黛玉擱了筆,慢聲同她說道:“你若不歡暢,不若早晨多吃點醃魚罷。”
也是她該死,偏多勸了鳳姐一句重視身子,倒叫她牛皮糖普通粘上來要銀子——冇有兒子傍身,要再多銀子有甚用?不過是為彆人做嫁衣裳罷了——哼,不聽mm言,也是隻虧損在麵前的。
潤妍嘟嘟嘴,一麵自印盒捧了印出來與黛玉一麵道:“奴婢愛吃清蒸的,不愛吃醃的。可惜京裡可貴有新奇的小黃魚……”
“哎~”鳳姐心知是唬不過黛玉的了,想想黛玉便是應了,老是銀子進賬的,多多極少的,總比冇有的好。倒也乾脆丟開,隻伏身拉過黛玉的手,欲言又止,半晌方道:“好mm,現在有了難處,方曉得你的好……mm說的話,我都記下了,前回的也不說了,我們隻論今後罷。”
黛玉低首一笑。她說呢,真要正兒八經地借銀子濟急,有甚不好說的,怎地與她噪呱好久。這哪是乞貸呢,紅口白牙的,半個“借”字都不提,卻打著要她自個兒捧著銀子奉上來的心機呢——今後提及來,縱是她家不該對著個小女人述苦,可銀子到底是自個兒心軟誌願拿出來的。若兩家不撕破臉,則是本身年幼無知,耳朵軟自做主張,怪不得彆人。若兩家今後有個甚麼不好,這話就更刺耳了,若說這是求賈府救父的賄銀也可的,更或者,是為了自個兒求門好婚事的——女孩子家家,這愁嫁的名聲很好聽麼?
鳳姐拿絹子抹抹臉,苦笑道:“……隻求mm佈施急,且在哪一處暫挪個兩萬兩銀子出來佈施急,隻緩過這個口氣,阿彌陀佛,mm你就是我救苦救難的觀士音菩薩了……”說著雙手合十連連向黛玉淺拜。
潤妍跟著讀了這好久的書,如何不知此中的事理,這事往大了說,便是黛玉方纔之語,乃是親戚之間應有之義,王氏等人待她再是多有驕易,到底兩家現在並未撕破臉,這又是頭一遭張嘴借銀子,若隻為平常瑣事膠葛,倒顯得她們女人小性。隻是,到底意難平呀……
鳳姐看了看屋角立著的丫頭,“這茶冷了,你去換一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