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交公糧這一天,全村的人大半夜就都起來了,山路不好走又遠,還要背那麼重的糧食,以是村裡除了男丁,有些壯碩的婦人也要跟著一起去。這一趟還隻是交公糧,等下次交提留糧,還得再去一次。
陳紅梅嫌他說話倒黴,的確像在謾罵自家似的,從速吐了一口唾沫說:“呸呸呸,我警告你啊馮老三,大伯家如果來借糧,你可不準給我借出去。”
她哭了一會兒,爬過來扯住六嬸兒的褲腿說:“他六嬸兒,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大壯,我就這一個孩兒,他如果去了,我也不活了。”
他們覺得如許就算完了嗎?接下來收甘蔗的時候,更是讓他們嚇了一跳。
六嬸兒婁桂枝也聞訊趕來了,她擠進人群裡蹲在大壯邊上查抄了一會兒,就皺著眉點頭說:“咋弄成如許了?這都……有救了。”
蘇婉也冇想到會是如許,她婆婆一出去就冇返來,內裡的動靜還越來越大,她內心很不放心纔出來看一眼,冇想到就看到這場景,從速遮住萌萌的眼睛把她抱了歸去。
馮老太有些欣喜卻還是搖了點頭說:“家裡的錢都在我手上,拿你的私房算甚麼事兒?你先自個兒留著,還冇到那份上。”
“送啥送?”張管帳歎了一口氣,神采也很灰敗地說:“這出去一趟要七八個小時呢,還冇到半路上血就給流乾了,不死也得死。”
“大強大壯,你醒了大壯!”劉孀婦從欣喜中發作入迷力,一把扯起六嬸兒說:“他六嬸兒,你快給他看看呀。”
馮老太被吵醒了,站在院子裡聽了一會兒,俄然拍著大腿說:“壞了,必定是出了事兒,垂教員的,你在家裡看好萌萌,我到前邊兒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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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秋收,接下來村裡的人就該出山去交公糧了,雖說公社已經打消,但有些事情還跟之前一樣,馮益民作為村長,就得構造大師把公糧運到山外的糧站。
馮老太在中間跳著腳說:“你叫他們有啥用?他們又不是大夫,六嬸兒呢?快叫六嬸兒出來呀!”
藉著天涯的一點點亮光,馮老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了村口,就看到村裡的幾個男人抬著一個血呼啦咋的人返來了,張管帳也在內裡。
馮老太扔了一顆丟進嘴裡,吧唧吧唧地嚼起來, 特彆香脆爽甜, 嚼完了嚥下去,冇有一點點花生渣子。
蘇婉在底下賣力添柴火,這柴火就是壓榨後的甘蔗渣,恰好填進爐子裡當燃料。跟著火苗越燒越旺,馮老太正攪著的糖水也變得越來越濃稠,金燦燦黃澄澄的,那香味兒能飄滿整間茅草屋。
雖說海邊的地步比較肥饒,但也冇肥饒到這份上,更何況他家的田還不算最肥饒的,比他家肥饒的都冇長得這麼好,真是奇了怪了。
如許的花生可不得了,他們種了幾十年花生, 都冇吃過這麼好吃的花生。
“唉……”六嬸兒重新蹲了下來,給馮大壯身上流血的處所上邊都綁了麻繩,想讓血流得慢一些,又在上麵撒了好幾把草木灰,就拍了鼓掌站起來講:“現在就看閻王爺收不收他,如果不收就能活,收了我也冇體例了。”
臨解纜前,馮老太給她家老頭子和大兒子的兜裡,都塞了好幾塊烤得焦香的鍋巴,還炒了一袋子花生米讓他們帶上,叮嚀的話兒說了一遍又一遍:“謹慎點兒,看著點山路,彆走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