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淑嘉搖點頭，感受動部下采露溫熱的身材，垂垂地平靜下來，輕聲呢喃：“我做了個惡夢……”

采露又是一驚，女人甚麼時候這麼諒解彆人了，實在是可貴。

說著話，回身從六扇大櫃裡抱出一條極新的錦被，粉色緞麵上用金銀絲線繡出高雅的團花，新打的棉花暄軟溫馨，白日裡又剛在陽光下曬過，現在抱在懷裡彷彿還能聞到陽光的味道。

“我這裡有件事情，要奉求你去做。”馮淑嘉四下裡瞧了一眼，抬高聲音叮嚀道，“你這幾日盯著點風荷院，有甚麼異動就來和我說。”

如許馴良護仆的馮淑嘉，讓采露心底又是一驚，麵上卻恭敬地應道：“奴婢曉得了，女人固然放心。”

采露見馮淑嘉麵露輕愁，便出主張：“女人不如直接去問夫人？夫人那樣心疼女人，曉得女人體貼她，必定會很歡暢的！”

正在外間打盹兒的采露，頓時復甦過來，快步奔進閣房，一麵撩起帳子，一麵急聲問道：“女人，如何了？”

馮淑嘉本來合上的眸子，跟著燭光一滅，霍然展開。

采露看著一臉驚駭、盜汗涔涔的馮淑嘉，也不敢動，任由她狠狠地扣緊本身的雙臂，輕聲細語安撫：“女人莫怕，女人莫怕……是不是腳踝不舒暢？”

馮淑嘉看著采露將舊被摺好收起，又將新被鋪展蓋上，輕聲問道：“采薇如何樣了？”

采露又是一驚，盯梢這類事情，好似不像女人會做的，女人向來“樸重坦白”得讓人擔憂。

頓了頓，又補一句：“牛嬤嬤當時不在府中，采薇在女人麵前又得臉，執刑的媽媽便成心輕饒過她，不過是不輕不重地打上幾板子，在夫人那邊有了交代就行了。打重了，隻怕女人悲傷，夫人也不見得歡暢。”

暮秋夜涼，就連天上的星子彷彿也一眨一眨的，閃著寒光。

人散以後，芷荷院規複安好。

采露部下一頓，持續將被角掖好，淺笑應道：“女人不消擔憂，她這會兒正在屋子裡歇著呢！”

馮淑嘉點點頭，又問：“臘梅姑姑本日總攔著我說話，擔憂我惹了母親活力。但是我平常也冇少惹母親活力呀……你曉得臘梅姑姑這回為甚麼攔著我嗎？”

好半晌，短促的呼吸才垂垂地安穩下來。

馮淑嘉見采露固然驚奇，卻謹守本分，甚麼都冇有問，非常對勁。

她睡不著。

話冇說完，雙臂就被馮淑嘉緊緊地抓住。

不過主子們的事情，不是她能夠隨便刺探的，采露微怔以後，旋即點頭慎重應諾。

更何況，要盯梢的還是女人一貫佩服的穎女人。

那語氣裡濃深得化不開的驚駭和愧悔，讓采露心驚，這到底是甚麼樣的惡夢啊……

夜涼如水，馮淑嘉就如許怔怔地盯著從窗隙間透出來的點點星光，一向熬到拂曉時分，她才倦極而眠。

夢見父母幼弟躺在血泊裡，鮮紅的血液濺了她一臉一身，而她的手裡，正拿著一把滴血的尖刀……

可那又不是夢，宿世，恰是她的愚笨，一步步將家人推向了滅亡。

她內心一向懸著這件事情，但是臘梅忙得很，來芷荷院時又老是伴著母親，她就是想問也不好問，隻能從采露這裡先動手了。

白氏待人刻薄，但治家卻很峻厲，背後群情漫衍主子的事情，決然不會輕饒的。

采露送完牛嬤嬤等人，從外頭出去，笑道：“這天兒說涼就涼了，奴婢給女人換一床豐富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