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竄改如蒼狗。管它是夢一場還是人生自有奇遇,且來吧,穆識月如是想。
穆府位於鳳陽縣的東城,是鳳陽數一數二的宅邸。本來隻是座五進的宅子,因屢添人丁俞顯擁堵,便將中間的兩座宅院也買下來合在了一起,稱東園、西園。也是以,隻一個穆府便占了整整一條衚衕。
曾祖父穆明膝下子嗣殘落,雖有過一妻二妾,卻恰好隻要一名嫡女穆逢月及一名庶子穆逢年,以後便再無所出。穆明的嫡妻殷氏便將穆逢年當作嫡子般善待。穆逢年倒也爭氣,十七歲時鄉試中體味元,第二年會試雖未能名列榜首但也是榜上馳名。畢竟不是遠親的兒子,殷氏怕有朝一日穆明去了今後這個兒子跟本身離心,做主將本身遠親的外甥女許給了穆逢年。
小丫環走到穆識月麵前施了一禮,笑道“六蜜斯可算是返來了,老夫人和各位夫人都急壞了,特地派了婢子來接您”。穆識月聞言看向她的身後,四個膀大腰圓的婆膀子並一頂油壁軟轎正等在西側的月洞門旁。
穆辰琦微低著頭拉起穆識月的手,方纔三堂兄返來和祖母說了好久的話,他聽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有一句他聽懂了,三哥說月兒受傷了,他曉得甚麼是受傷,春季時他就被路邊的石頭絆倒蹭破了手,還流了血。他記得那是很疼很疼的,本身哭了好久,連用飯拿筷子都不敢,有好幾日都是洪嬤嬤喂本身吃的飯。
兄長不諳世事,母親又走的早,若不是洪嬤嬤的細心顧問,還不定成甚麼模樣。以是對這個老嬤嬤,穆識月還是很感激的。
仍記得本身與五堂姐打賭,偷了大伯父最喜好的青州小巧端硯,被祖母罰抄《女則》十遍,不然不準用飯。彼時本身才五歲,煩複的篇幅令她愁苦不已。兄長得了芍藥糕,偷偷的揣在懷中,逃過仆婦的眼跳窗進屋,見到本身時滿心歡樂的取出來送到嘴邊說“好吃,給月兒”。仍記得母親去了的時候,兄長懵懂不知何為滅亡,本身哭得雙眼紅腫,他拉過本身的手道著“月兒乖乖,大老虎來了哥哥踢他”。仍記得出嫁時,三堂兄背本身出門,兄長拽著本身的腳問“月兒不要哥哥了嗎?我會很乖的”。另有那日,他一聲聲如杜鵑啼血般的月兒。
穆識月看著麵前身量比她高了半個頭的人,濃眉大眼,鼻梁高挺,紅嫩嫩的唇一笑暴露白白的牙齒煞是都雅,一身天青色潞稠琵琶袖直裰,周身無一點金飾。
跟著穆辰琦出來的洪嬤嬤見狀趕緊上前扯開穆辰琦的手,並勸止到“四少爺,您弄痛六女人了,還請罷休”。
穆家是鳳陽名宿,百年望族,祖上曾出過一名帝師,一名太常寺少卿,兩位國子監祭酒,更是曾有過一門四進士這等一時無兩的光榮之家。
是了,這個洪嬤嬤雖待兄長至心實意,但卻有個貪財的小弊端,因她怯懦卻也不敢出多大的忽略。隻不過有兩次她偷偷拿了兄長穿小的衣服去賣被穆識月發明奉告了父親,穆識月到現在還記得父親警告本身的話。
穆家有一點分歧於世,那就是隻要你有本領,非論嫡庶均一樣報酬,這也是曾祖母善待祖父這個庶子而遺留下來的家風。以是在穆家固然嫡庶有彆,但甚少薄待庶子庶女,也正因為如此,穆家才從曾祖輩的人丁薄弱行至現在的人丁暢旺、子嗣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