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一宗這麼大的門派,宗主說倒也就倒了……可真是應了一句話,世事難料。”
《尋芳譜》是一江湖散客走遍大江南北嘔心瀝血之作,各地貌美女人都有收錄,附有非常精到的評點。原稿並無甚多香豔內容,隻是一眾書商見無益可得,便增刊了很多不成言說的內容。現在市道上傳播的《尋芳譜》已有原稿數倍之厚,翻印量也是一增再增。在坐的諸多浪客或許不曉得庚戌習劍錄,卻少有不曉得這本被奉為浪蕩子必讀經籍的。
“少主,車馬都備好了。”那暗子道,“就從這墳地向東邊的林子走,不過城門,免得趕上歸一宗門人。”
活兒都做完後,伴計們出工走人。先前將客人認作汪洋悍賊的那位,不謹慎撞上了對方沉寂如謎的眼神,嘲笑道:“您也彆太悲傷了。有您如許孝敬的兒子,白叟家在地府之下該笑了呢。”
他看向的恰是連嘴角的調侃都懶得掩蔽的一名大漢。那大漢滿嘴絡腮鬍,眉毛有旁人兩倍粗細,幸虧麵龐生得黑,不留意看也不感覺滿臉的毛髮非常高聳。
男人說得努力,旁人也聽得縱情。不管是歸一宗,還是關中王家,都是他們這些混跡底層的修士所不能打仗到的,隻能在一些似真似假的故事中自行設想。
他的行動很輕,很快,比起棺材鋪的伴計也不遑多讓。但他的神情非常嚴厲,讓人一望便知,他與死者毫不是錢貨兩清的乾係。
這趟活兒是遷墳。尋墳的事客人已經另聘了風水先生,金絲楠木棺也籌辦安妥,他們要做的就是將本來的棺材取出,抬到選好的新墳,替死者斂骨。
伴計們暗道古怪,那粗釘好似都不見了。
“唉,阿誰動靜你們傳聞了嗎?”
金絲楠木棺中的人骨垂垂成型,有了滿身的表麵。
蕭道鸞將空了的酒碗擺在墳頭,轉頭望向東南一隅,沉聲道:“過城門走。”
一炷香後,暗子明白了少主這句話是何企圖,但已經來不及悔怨了。
蕭道鸞看著新立墓碑上“子林子由立”一行字,哈腰取了壺酒,灑在墳前。
有人說莫恒為妙手重傷,急需閉關靜養,是以不得不讓對勁弟子代掌宗門事件。有人說莫列狼子野心,運營好久終究勝利篡權,將莫恒囚禁並以身代之。也有那聽著最怪誕不經,卻最為喜聞樂見的傳聞,師徒二人屬意於同一名絕色美姬,終究落得拔刀相向。
數月之前。關中。
一根白骨。
棺中大大小小百餘塊骨頭被擺的極其端方,伴計悄悄看了一眼,就算是鋪子掌櫃親身脫手,也不能做得更好。這客人是做甚麼謀生的,怎能記得那麼清楚?
“哪個動靜?”
大家都道,那響聲匿跡好久了的劍池少主重現江湖,境地較之以往,又上了一層樓。
黑麪男人朗聲笑道:“那蘭陵欣欣子算甚麼東西,值得人拿他一本破書說事?”
雖申明麵上歸一宗的宗主之位還是由莫恒坐著,但是據不知哪個內門弟子或長老流露的動靜,宗門真正的掌權人卻換成了大弟子莫列。
如果冇顛末這一層,那下了葬又遷墳折騰的魂兒,在地下可就要被人欺了去咯。
賊眉鼠眼的男人半是冇聽懂,半是瞧他不起,道:“你安曉得得那麼清楚?那《尋芳譜》是你作的不成?”
總像黑乎乎一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