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作主，誰也娶不走你。”陳傳拉著張臉，陰聲說道。

如玉笑著點頭，推著圓姐兒：“我自有我的主張，你快去給我傳話兒。”

如玉聽她們也罵的差未幾了，叮嚀圓姐兒道：“這也罵的太刺耳，把虎哥放出去，我得挑了他這個膿瘡。”

要說一房的人，卻還得數魏氏有本領。她緩緩走到族長陳貢麵前，飛著媚眼兒道：“族長大老爺，奴家們那邊敢欺負虎哥娘倆？你瞧虎哥小孩子家家的，還是那點敬愛可疼的憨樣，虎哥娘又是個再善不過的性子，隻是因著些曲解，我們兩妯娌替她寬懷著，您恰就來了。”

公然圓姐兒出門不久，虎哥便跟著圓姐兒進了門。

魏氏轉頭問道：“大嫂，三妮兒，你們當天也在地裡的，你們說，天上有冇有大雁？”

鄉村婦女若要能在村莊裡橫行霸道，這罵人的工夫就必得要好。而罵人，也不能儘是臟話，要能戳人的痛，掐人的瘡，還要句句都能掐到實處，掐到點兒。虎哥娘有一回與發財媳婦吵架，從清朝晨兒起來足足罵到天氣儘黑，水不喝飯不吃，直把個發財媳婦罵到差點跳河。

既然魏氏交遊廣漠，陳貢天然必不成少。有當年的情分，再魏氏一雙眼笑眯眯的瞧著，陳貢便是家有美妾，回到了故鄉，竟也饞一口這故鄉的老味道，他本自性風騷，也從不避諱於人，清了清嗓音笑問魏氏：“既可貴見，怎不見你到我家浪來？”

如玉等的就是這句，她隨即大聲對他們說道：“大伯二伯也聽著了，虎哥說他冇有要娶我的意義，這話你們得給我作證兒，防著下回虎哥娘賴了帳，再來鬨。”

她一聲尖嚎隨即坐到地上兩甩將頭髮甩鬆，拍著地哭嚎起來：“你們一房的人竟合起來要將白的描成黑，黑的描成白，虎哥，娘這輩子還冇有叫人如此逼迫過，娘不活了。”

她這話說的又誠懇本分，又荒唐好笑，很多人都輕聲笑了起來。特彆魏氏，這個給如玉捅起事端又賣力替如玉罵人的，笑的聲音最大。

“你是不是想娶我？”

如玉這才曉得陳貢隻怕來的早了，或許一向在外聽著。她本來是繞虎哥的，到陳貢麵前，這話兒就成了她不講理。當著世人的麵，如玉落落風雅斂了一禮，肅著張臉調子極其安靜的答道：“那不過是我們這些婦人們氣極了吵架說的解氣話兒，族長大老爺若真較起真兒來，方纔外頭幾位嬸孃們說的才叫新奇，就像虎哥家大娘說我二伯孃能把天阿誰了，莫非她果然能把天阿誰了去？”

鄉村男人的直性，虎哥又還是個半憨，此時已叫如玉翻書一樣的神采給繞懵了，再他是個純的不能純的孝子，一聽想娶如玉還得先成果了老孃，雖還垂涎，但這事兒必定就不肯再往下乾了。

魏氏倒是另一種罵法，她慢絲層次，蜜語細語，彷彿是在跟你嘮家長，卻有本領將你前三輩的老底兒全兜出來。罵著罵著，天然騷貨來賤貨去，日破天的話也就出來了。

如果離了他娘，虎哥也還算個懂事的孩子。進門來先躬身叫了聲三娘，接著便低聲叫道：“如玉！”

陳氏族長，本官說的可對？”

陳貢滿臉已經堆起了笑，方纔還挺的老高的肚子此時也縮了歸去，下垂的眼皮笑起褶子能夾色蒼蠅。連連笑道：“竟是裡正大人來了，稀客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