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本日是中秋。”
“厲氏就算是目下家道中落,但仍然是大梁最陳腐顯赫的世族,根底深厚,想與厲氏攀親者不計其數,為的不是朝中是否有報酬官,品級多少,而是衝著厲氏這個姓氏而來,為的就是世家風骨。帝京不是有如許一句傳言,世家聯婚,寧舍皇家光榮,不棄百年門楣。”厲出衡擲地有聲,明朗疏闊的麵龐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張揚,即便是粗布麻衣,也難掩其出眾鋒芒。
“這……”紀瀾籌辦不敷,天然答不上來。在他看來,厲出衡不過就是一個不敷為懼的落魄士子,家世顯赫,但宗族權勢不敷,在朝堂中的影響力亦是微乎其微,即使以後他權傾朝野,可那也是十年以後,眼下恰是打壓他的好機會,最好能讓他再也爬不起來。
但是阿鬆分開後,厲出衡左等右等,直至月上中天,銀華瀉地,杜且都冇有折返來。
“本侯三媒六禮娶她過門,如何會毀她名聲?”
為了避開紀瀾的騷擾,杜且以送藥為名,來到鄰院。
“鄙人紀瀾,聽聞甘大儒的高徒在此養傷,一向不敢打攪,趁此花好月圓,特地前來叨擾。”
“妾這就告彆。”杜且回身便走了,真的走了。
他乃至有一個奇特的設法,莫非厲出衡也和他一樣?可在娶杜且之前,他底子冇見過厲出衡這小我,也未曾聽聞過他,無從論證。
“冇有……”阿鬆低頭沮喪,“我這就回書院。”
“中間是在威脅本侯?”
厲出衡的傷已經好了很多,結痂的處所開端脫落,脫落時奇癢非常,他總會用手去抓。阿鬆向她抱怨過,杜且記在心中,在寺中的藥房找了幾味藥配成新的藥膏。
“侯爺莫要忘了,杜府把厲某趕出來的啟事是以為厲某並非河東厲氏後輩。”厲出衡麵帶笑意,信步走至爬滿藤蔓的圍牆邊,指著花窗以外的群山疊幛,“厲某十四歲隨恩師在各地遊學,去歲落戶帝京,在萬山書院與一眾學子論道講學,他們都能夠證明厲某的身份。”
杜且當真不再走動,“郎君隻一人,妾亦是如此。郎君家在河東,可妾的家在京中,家人團聚,卻無人來接妾回府,妾心中不快,亦無人傾訴。跨院而來,是為送藥膏,並非與郎君花前月下。”
紀瀾溫暖地一笑,徐行向前,一掀袍擺坐了下去,“無妨無妨。”
“清遠侯來訪,厲某本該相迎,無法重傷未愈,不能起家。”厲出衡的一身傲骨倒是百鍊成鋼,連紀瀾的麵子,他都不給。
北風吹拂,落葉翻滾,忽聽嘎吱一聲脆響,厲出衡扭頭回望,笑意凝在唇邊,目光凜冽生寒。
來者是紀瀾,緋紅的錦袍,袍裾壓著一圈繁複的斑紋,飾以金線,頭頂銀冠,一如既往的富麗風騷。
可惜,清遠侯紀瀾向來冇有這份自知之明。
反觀厲出衡灰色布袍,僅以一根木簪束髮,簡樸到粗陋。
*
厲出衡披著外袍坐在院中石案前,案上置了一方棋局,那是昨日與妙蓮大師未完的棋局。妙蓮大師有嚴格的作息,不會因為棋局勝負未分,而與他徹夜達旦地對弈。
秋風又起,暗香浮動,紀瀾蹙了眉,主動開口道:“本侯聽聞中間是被杜府的家兵打了,可有此事?”
紀瀾被晾在一旁,也不焦急與他扳話,掃過未完的棋局,抬手落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