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內心偷笑，這姨父平時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穩定的模樣，本日卻如熱鍋的螞蟻，可不等閒能看到，趕緊道：“姨父請說。”

趙佶撫案道：“如何？”

趙佶淺笑著，將目光落在世人身上，抬起下顎道：“穰哥兒，朕送去的畫，你已看了嗎？”

他趁著這個機遇，說了一通討喜的話，就是想藉著趙令穰，逗官家伸展眉頭。

趙佶卻不覺得然地搖點頭：“是朕不如，穰哥兒的畫技與他在仲伯之間，本日朕召你們來，便是來搬救兵的，朕畫了一輩子的畫，卻輸在一個不著名的畫師手裡，實在令民氣灰意冷，哎……”歎了口氣，麵帶凝重隧道：“有眾卿家在，朕可無憂了，諸位卿家邇來可有畫作嗎？拿給朕看看。”

夫人便笑：“公爺，平時你不是頂有氣度的，本日是如何了？快坐下，喝口茶。”

周正道：“懷孃的性子，我是最清楚不過的，待會她來了，必然不肯和我說話，夫人那邊必定也說不上話；倒是方纔宮裡傳出動靜來問你，到時候，你這做外甥的，得好好地陪著，不要教她不安。”

楊戩當即收了畫，笑嗬嗬隧道：“陛下，清河郡主現在被王爺禁了足，說是她拔了王妃種的花兒，教她今後再不準出去混鬨了。”

如此聖眷，在宗室當中也是極罕見的。不但二人乾係緊密，更令趙佶佩服的，倒是趙令穰的畫技，不過本日趙令穰會同諸位畫院待詔、門生前來，眉宇倒是深深凝起，神情似有恍忽。

這幅畫叫《橙黃橘綠圖》，圖中所畫的是入秋的江南，暑氣消儘，寒冬未至，恰是一年當中最清爽惱人的時節。潺潺溪流，輕巧彎延地劃過霧色蒼茫的平野；兩岸橘樹遍植成林，一粒粒芳香的黃果、綠實，像是地上的點點繁星。氛圍裡滿盈著微潤的甜美，吸引三三兩兩的水鳥，安閒地悠遊在汀渚之間。清幽、迷濛的景境。

趙佶又道：“賢妃解纜去祈國公府了嗎？”

這一起飛報，倒是將統統人的心都提起來，周正負動手，在正廳裡來回踱步，時而抬眸，倒是一片茫然，偶然對夫人道：“儀禮和迎駕的東西都籌辦好了嗎？”夫人頜首說是，過了半晌又問：“待會去迎駕，是不是府上統統人都去，還是教一些人躲避？我就怕冒昧了賢妃。”

趙令穰苦笑道：“畫風曠達，畫筆高深，臣不如也。”

這幾日官家表情不好，連帶著宮裡頭也冷僻了；楊戩更是服侍得謹慎翼翼，不敢有涓滴怠慢。

謹慎放下暖爐，躡手躡腳地站到了一邊，在禦案前，四個素衣老者盤膝而坐，與趙佶遙遙相對。

說到這寧安帝姬，趙佶眉宇深皺，倒是歎了口氣，失魂落魄隧道：“她身子如許孱羸，不好好歇著做甚麼？”

楊戩頜首點頭：“主子這就去王府裡走一趟。”

到趙佶即位以後，因為趙佶酷好藝術，尤好作畫，而恰在徽宗初年，因為四方無事，內庫充盈，更是對翰林書畫院賜與了最大的優渥。

楊戩點了點頭，緩慢去了。

趙令穰笑道：“咦，難怪這幾日都冇有在畫院見到她。”

而在書畫院中，又分為畫院、書院、琴棋院，此中書院、畫院最受趙佶的正視，每隔月餘，趙佶總會令畫院官員進宮晉見；須知這官員不管顯赫與否，重在可否得見天顏，就是那些封疆大吏，雖說位高權重，但是幾年不能麵聖，見了那些官家身前服侍的內侍寺人，也隻要笑容相迎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