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幫著綠袖化完了妝，在綠袖與其他歌舞姬一起去了宴上時，她就無事可做了。

但剛纔離得那麼近，近到她看得清席臨川麵上的每一分情感。那雙眼睛讓她感覺可駭極了，那麼實足的、凜冽的恨意，森森然直逼她眼底，觸得她一陣心悸。

綠袖說得仗義無妨，她聽言突然想起昨晚見席臨川時他說的那話――她此前也覺得隻是管家的安排，聽他所言才知竟是他親口叮嚀的。

……赫契的東西代價飛漲、赫契一等一的大商賈此時要來見席臨川？

而後一覺睡到晌午。起榻時感覺舌頭左邊一觸便一陣劇痛，是生了口瘡，也不知是因為這幾日總要半夜起來乾活作息不規律所製，還是昨晚碰到席臨川弄得神經嚴峻、嚇出來的。

“啊？”綠袖被她問得一懵，怔然反問，“……甚麼時候？”

綠袖起座去開門，剛翻開半扇便見絲緞一副滿臉堆笑的模樣。便冇好氣地覷一覷她：“又犯甚麼錯了？”

各貴戚世家中都少不了豢養歌舞姬，以備宴飲作樂時掃興。席臨川雖是不屑於對付世家來往的性子，也免不了備上些人。

固然……隻要一句話罷了。

她向來冇見過如許仇恨的神采。

阿誰目光就像是她犯了甚麼罄竹難書的滔天罪過，揹負了多少條性命又或者做了甚麼彆的人神共憤的事一樣，那般濃烈的仇恨……讓她起先感覺蒼茫，而後感覺接受不起，過後想起又不寒而栗。

進了綠袖房裡時，綠袖明顯也剛返來，額上細汗未拭，是剛練完舞返來。

“赫契一等一的大商賈啊！”綠袖坐下來，一臉奧秘兮兮的模樣，捏腔拿調，“聽聞花了金銀無數打通長陽各方權勢，白搭周折，就為見我們公子一麵。公子點頭承諾了，下午就到。”

“彆提了……”紅衣舌頭疼，說話有點口齒不清，“我也想再睡會兒，半截醒了，嘴裡生了瘡，隻好來討杯清熱的茶喝。”

席臨川退開了兩步，靴子自也從她的水袖上移開，又睇她兩眼，輕嘲一笑，便從她麵前走開了。

連喝了三杯淨水，紅衣換衣盥洗後去找綠袖。

“哎……綠袖姐姐你聽我說。”絲緞扒住門不走，哭喪著臉誠心懇求，“就這一回！實在是靈韻香代價漲得太快，我再不從速買些，今後就真要買不起、冇得用了。”

“我的事你彆管了。”她出言禁止了綠袖，抿唇一笑，說了個來由，“我感覺現在如許也挺好的。我們身在賤籍，若真到了宴上去掃興，我還擔憂命懸一線呢。還不如像現在如許，躲得遠遠的，心安。”

躲也冇處所可躲，乾脆平心靜氣地退到側旁，讓出道來。

“甚麼？”她問。

長鬆口氣，她一邊假作無事地拾起長袖撣了一撣，一邊猶後怕於方纔的交集。

“聿鄲？”紅衣一愣。感覺該是小我名，聽著又有點怪。

“哎？快坐。”一見她來，綠袖眉開眼笑，將水袖往榻上一扔便拉著她坐，回身去給她泡茶，銜笑道，“灑掃的活都得夜裡乾，白日裡你還未幾睡會兒？歸正那水袖做好了。”

仍拎著水壺的手緊了緊。

叩門聲一響，同時傳來熟諳的輕巧女聲：“綠袖？”

“乞貸？”綠袖黛眉一蹙，伸手就把她往外推，“真美意義……你我拿一樣的月錢，紅衣還要更少一些，她還冇找你借，你倒跟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