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麻了，轉動不得，且他一動魚尾便纏得更緊了。

啊，不但像蜘蛛精，還像條小蛇妖。

昨夜那道劍傷哪另有影？

這小禍水在他榻上甩了甩魚尾，鼻底的泡泡，叭，破了，緊接著肚子收回連續串的咕嚕聲。

好輕易才抽出腿來，扭頭便趕上一對碧藍的眸子。

那玄鴉乃國師玄夜的親信，手腕狠絕，當年就是他帶頭逼宮，把楚晉王和夫人雙雙逼死，害得公子冇了爹孃，落魄至此，隻能在仇敵的蔭羽下忍辱偷生，不得不助紂為虐花了十年替暴君繪製那副極樂之景，現在畫一完成，他們就明目張膽的來索楚曦的命了。

小鮫目不轉睛地瞅著他。白日光芒下看，它真是標緻得不成方物了，一頭長及尾部的頭髮竟然並非夜間看起來的純黑，而閃現出一種近乎墨藍的暖色，光芒度之好，賽過最上等的雲夜絲緞，上軀的膚色的確白得在泛光，若細心看，就會發明他上半身的皮膚實在也覆蓋著一層極其藐小的鱗，像抹了一層淡藍的銀粉，連臉上也有，那雙琉璃眸的眼尾天生上挑，是鳳眸的形狀，弧度極是妖嬈，又模糊透著鋒銳，一眨眼就跟小鉤子似的勾人。

小鮫盯著楚曦，心一陣亂跳。他是在看甚麼？找他嗎？

楚曦當即回屋清算了物件，取了褥子，走到池邊，還未開口，小鮫便從善如流地往褥子裡一鑽。楚曦把他背了起來，抬高聲音道：“等昆鵬返來，讓他去城西漁港的龍王廟尋我。你清算清算，也跟他一起來，記著，彆讓人跟蹤了。”

楚曦背後起了一片雞皮疙瘩，立馬下了榻：“你……醒了？”

雌鮫的氣味已經減退了，他嗅到人族血肉苦澀的氣味來。他的皮膚看起來那樣白嫩，不像他們鮫族的皮那樣堅固，又冇有魚的鱗，嚼起來必然很適口，他還冇有捕食過人，真的很想嚐嚐。

“小鮫！彆咬他！”

這一夜，夢裡冇有了那些如影隨形追殺他的異母兄弟，卻有一片龐大黑影從他的頭頂飛過，像魚，又像鳥。有個白衣人影伏在那片黑影上麵，長髮如練，衣袂飄飛，身姿極美，卻看不清臉孔。

這纏了他半邊身子的鮫綃又是如何回事？

“我曉得。”楚曦漸漸鬆開手指，“南瞻部洲的船到港之前，我們便先在這暫避罷。等入夜了，我們去西港冥市換些路上用的川資。”

這鮫綃另有療傷的服從？今後倒是能夠拿來入藥。垂眸見小鮫還冇醒，他隻好又躺下，試著動了動被捲住的一條腿。

他舒暢地眯起了眼。

且說禁衛軍在府中大搜特搜之時，這廂楚曦揹著小鮫箭步如飛，已到了城西那棟燒燬的龍王廟中。

這個動機在心中號令起來。

楚曦心都化了，蹲下來摸了摸它的腦袋，便被它濕漉漉的手臂纏住了脖子。啊呀，黏死人了，這是隻鮫人嗎，清楚是隻小貓咪嘛，才養了一天，如何就變成這個模樣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信可送出去了？”

——他要走了，要把他拋下了。

“這小魚仔，動手也真夠狠的。”

他爬到岸上，魚尾彈了一下空中，他便借力竄到了台階上，推開門鑽了出來。房間裡滿盈著一股濃厚的血腥氣。他在黑暗裡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就臥著那兒，很溫馨，冇有發覺到他的到來。

隻是，竟有點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