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不到中午，雨水暫收，顧延章策畫了半晌下一站的路程，感覺如果趕得快一些，將將還能碰上宿頭，免得要跟廂軍衝撞上——這些行路的兵丁，卻不是個個都規律嚴明的，如果有個不好，自家帶著季清菱，上天也討不到悔怨藥。

世人行了盞茶工夫，雨固然冇下來，人卻不能再往前走了——剛轉過彎，前麵一個埡口處圍了很多人同幾輛馬車，把路堵得嚴嚴實實的，前麵的環境也看不清了。

顧延章遣了兩個鏢師上前去看環境，本身則是打馬返來，問道：“累不累，要不要換馬？”

見此景象，顧延章趕緊把季清菱擋在身後，伸手取上馬背上的弓箭，又把鞭子從腰間抽了出來，防備萬一。

逃開的幾名壯丁見狀，又都站住了，立在幾人背麵，也不再跑，也不往前，隻在一處躲著。

財帛動聽心。

那些個男人才轉過身，剛好瞧見右邊那隻母大蟲從車簾裡頭咬拽出來一隻胳膊，上頭鮮血淋漓，裡頭則是女人的呼痛聲和尖叫聲，那老者又喊道：“救性命了！！！人來！！！賞銀五十兩，送絹二十匹！！！”

顧延章點了點頭，勒馬回身，跟季清菱打了個號召，又催趕車的留意行路，不要摔了。

中間牽馬過來的鏢師也趕緊把另一名火伴叫了過來，兩人一人手持一根重木長棍，擋在主家身前。

都說雲從龍，風從虎，這話本來並非浪得浮名，本來山上並無甚風，這老虎一叫，附近樹木葉子隻剩幾片，都簌簌往下掉。又有北風頓起，人高山站著都覺從地上升起棱棱寒氣，彆說五十兩，便是五百兩，也無人敢要了。

血腥味如許濃，照事理當時能引來那大蟲的重視纔是，可奇特的是，這兩隻不但冇有理睬，反倒是被激憤了似的，更是奮力撲擊起那一輛馬車來。

他話才喊完，另一隻大蟲把頭從車窗欞裡抽了出來，仰天嗚叫了一聲，後退幾步，往前一個衝撲，把那馬車差點都給掀翻了。

鏢師看了一麵火線，道：“倒是不難，隻是大蟲普通不在白天出來，此時天時髦早，這一處如許多人，它還敢來，實在是蹊蹺……”

鏢師們走南闖北，雖未行過這一處，卻也很有經曆，打頭一人向顧延章道：“顧家少爺，我們走快些，這天色看著不好，雨水倒是還要一陣纔下來，趕得急，超出這一片雲，便淋不上雨了。”

馬兒臀部中了兩根箭矢，嘶鳴一聲，撅起蹄子站了起來，因身上綁了馬車，那馬車輪子又被石縫卡在地上，它想跑也跑不掉，隻要任由鮮血直流。

他與火伴互視一眼，兩人捧著棒子上前，又有另兩個鏢師早站在火線，均是腰插箭矢，背扛長弓，見得他們來了，頓時鬆一口氣，各自排布開來。

顧延章拱手謝過，公然交代下去，諸人加快了往前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