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菱便道:“雖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座婚,若兩人當真是伉儷,判了離,未免可惜,可若兩人是兄妹,卻判了和,那便是亂了人倫了,兩比擬較,還是人倫大過。”
秋月立在一旁,看得心中奇特極了。
季清菱點了點頭,道:“我也是判離的。”
偏因夜色已昏,那老嫗老眼昏花,辯白不出來究竟誰是義士,誰是盜賊,隻得來報案。
秋月忙把湯盅蓋上了,有些遊移要不要去同廚房的嬸子說一聲。
三口兩口把湯喝完,他放下碗,隻看著季清菱笑,彷彿偷腥勝利的貓普通對勁,道:“我不管的,我隻當你叮嚀廚房做的。”
但是他嘴上卻冇有把話說出來,不住拿眼睛望著季清菱,連眨眼都捨不得的模樣。
“實在判案並不難,難的是不出錯案,罕用科罰,不要屈打成招。”季清菱忍不住感慨道,“都說片言斷案,可多數案子那裡有如許簡樸,都是靠著多年刑名的沉澱,又有多方調查,方能抽絲剝繭,看出此中關竅。”
“怎的了?”她不由得問道。
顧延章見她煞有其事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做甚要判離?”
季清菱哭笑不得,隻得承諾道:“我今後必然早早睡,早夙起來去練鞭,再不像昨日這般,好不好?”
兩人坐在書桌前說著話,不知不覺便繞到了季清菱纔看的《折獄龜鑒》上。
嬸子這般做法,的是美意,可莫要美意辦了好事纔是。
固然少爺和女人已是日日都睡在一處,可兩人並未圓房……
季清菱當真是受不了他,便道:“你瞧我是委曲本身的人嗎?”
季清菱便舉了一個極馳名的例子,便是大秦朝的一名喚作苻融的官員,趕上一個老嫗來報案,說是被人擄掠,又有義士去幫著捉賊,比及把賊捉到了,那賊卻不肯承認自家乃是賊,倒是反誣義士是賊。
兩人會商了半晌,又提及片言折獄來。
一頃刻間,秋月的臉就紅成了猴子屁股。
“我總感覺此落第的大小刑獄,判起案來,很多不過是情與法二字罷了。”季清菱有些感慨隧道,“早間看的一個案子,說的是前朝某處發了大旱,流民遍野,餓殍滿地,有一男一女避禍,那女子半途跑去縣衙中自述,說兩人乃是兄妹,那男人卻說二人乃是自小伉儷,那女子是他家中的童養媳,現在見他家中殘落,便想另謀他嫁。當時並無路引,也無憑據,縣官問了堆棧中的住客同主家,諸人都說這二人雖是兄妹相稱,但是彼時很多童養伉儷都是以兄妹相稱,難覺得證。”
夏季進補,喝些羊肉湯,有甚麼奇特的嗎?
這日想是見著氣候轉寒,她便把常日的清湯,改做了燉湯。
顧延章抬起手,扶著她的肩膀,凝睇著她,問道:“我方纔看到你在看《折獄龜鑒》。”
顧延章想了想,道:“既無物證,也無人證,如果要判,也隻能判離了。”
她拿起盅裡的湯勺,悄悄舀起了一塊肉。
她一時有些糾結,不曉得是該替少爺擔憂多一點,還是替自家女人擔憂多一點。
她看著顧延章,問道:“五哥,如果你,這案子是判離還是判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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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章卻道:“我也是這般設法,隻這事,說到底還是當初客籍的官員不得力,如果戶籍點校做好了,少有遺漏,一查戶籍便知,如果賑災做好了,又那裡需求流民背井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