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驛丞甚是眼利,見來了個講理的頭,又能管得住那一乾兵痞,便掛起神采來。
那軍將心中打了一個突,轉頭看向驛丞。
延州戰畢,可未能儘全功,又兼朝中這幾年間災害頻發,國庫空虛,恰是寅吃卯糧的時候,那裡另有多餘的錢來犒賞全軍。
顧延章看著那夕照的角度,給季清菱挑了個位子,順手把椅子拉開,笑道:“過來這一處坐,恰好能賞賞景。”
一麵說,一麵打了個酒嗝,把臉湊到他麵前,撅著兩片大嘴巴,要去同他做一個“呂”字,又大著舌頭含混不清隧道:“小兄弟,跟……嗝……跟爺歸去,夜間走一回旱……水路,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
又喝問道:“冇聽到我家官人問話嗎?哪一軍的出身,膽敢在此目無國法?!”
公然裡頭安插了幾盆初開的芍藥,或白或紅,香得剛好,倒是顯出幾分雅趣,而那幾扇窗戶大開著,正正對著內院,固然冇有甚麼景色,也有夕照餘暉遠在天涯,對著用飯,彆有一番滋味。
眨眼間,三四個軍漢便一齊衝了出去。
坐在地上的那一個一麵痛,一麵痛快,酒意早醒了七八分,正猙獰地笑看著自家兄弟們往前衝,腦中已是想到晚間如何把這不懂事的小雜種壓在身下經驗。
兩人坐著說了一會話,便聽得外頭一陣拍門聲,又有那驛丞叫道:“官人,飯食已經備好了。”
季清菱忍不住問道:“廣信軍中已是這般,那其他援兵,又當如何?有功不得賞,兵將都有不平,會不會鬨出事來?”
“你們是哪一軍的出身,膽敢在此目無國法。”
想到這裡,顧延章也感覺有些奇特。
王彌遠得官多年,固然官職不高,卻見地很多。
他見得顧延章固然氣質分歧平常,倒是一身布衣,頓時便把心揣回了肚子裡,心中嗤笑道:那裡來的窮酸。
頓了頓,又道:“王都指也要好生管束部下,下回莫要再生出事來。”
比起旁的人,楊奎天然得想體例先將本身人給安撫好了。
廳中來往的商販百姓看到肇事,躲之不及,早跑得一個都不剩了,顧延章估摸著下頭一時半會怕是清算不好,乾脆先回了房。
他微微點頭,道:“懦夫一時激憤,也是有的,隻欺打了朝廷命官,又把此處鬨成如許,卻不能等閒了了,隻看此處驛官如何作想罷。”
他曉得朝中有些衙內,固然年紀悄悄,卻因父輩、祖輩餘蔭,有通天之能,也曉得很多新得官的進士,得了天子的看重,固然春秋小,一樣能做禦史。
地上那人已是叫道:“甭理睬他,把那人給我抓起來!”
官驛當中,偶有高官出入,乃是非常普通的事情,為了趕路便利,不著公服的,也極其常見,那軍將判定不出顧延章的身份,隻得先對著本身的幾個部下喝道:“還不快幫著清算桌椅!點一點毀損了多少,下月便從你們的餉銀裡頭扣!”
想到方纔那驛丞看向麵前此人的眼色與行動,王彌遠更情願信賴麵前此人不是空口說大話。他行事謹慎,也不肯意詰問。
但是憐憫歸憐憫,卻不是他們大鬨驛站的來由。
如果朝中給的犒賞充足,按楊奎的行事,定然不會做出這等事來,可此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最後行此下策,也是無法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