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菱心中一動。

錢老先生笑著對一旁的謝老道：“這棋就如許擺著，不要弄亂了，明日我們再下。”說著邁步到了八仙桌前，細細看起那四冊《困學紀聞》。

她正想著該如何應對，卻聽謝掌事撫掌道：“恰是。請將書作放出來罷。”

她宿世見慣了權臣夙儒，母親更是禮學大師出身，不管在那邊都毫不怯場，一番禮節做得流利極了，看得兩位老者忍不住悄悄點頭。

進了後門，簾子一放下，頓時便把書鋪裡的細細碎碎的人聲粉飾住了，他引著又走了一段路，過了兩個配房就到了中堂，裡頭坐著兩個耄耋之年的老者，正一人執黑，一人執白地在手談。

謝掌事上前幾步，恭恭敬敬地向兩人行了個禮，這纔對著季清菱二人招了招手。

被稱作錢先生的老者嗬嗬一笑，摸了摸斑白的髯毛，轉頭對著另一名老者道：“品鑒？老謝，你這個掌事的可不誠懇，這是把我當伕役用啊……”他說完這話，似是感覺有點不當，便住了嘴，過了一會才問，“書作在那邊？”

這是那裡冒出來的一個奇才，小小年紀，四書五經都背得滾瓜爛熟，諸子百家都心中稀有，先非論這小孩自述的來源是否失實，單看他這滿腹的詩書，共同他的春秋，的確是絕代之才。

季清菱脆生生地答道：“我也不瞞老先生，我與哥哥是延州人，特來此處肄業的。”

謝掌事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往前頭帶路。

謝掌事這纔對季清菱二人道：“這是良山書院的錢邁錢老先生，他乃是多年夙儒，在此處很馳名譽。”又先容另一人道，“這是鄙人的店主，也姓謝。”

不管是他，還是錢老先生，身上都有非常稠密的書卷味，也非常夷易近人，讓人一見之下，很輕易生出靠近之感。

他本來神采輕鬆，可越是細看，神情越是凝重，他看書的體例非常奇特，不看封麵，不看扉頁，卻直接翻到了後背，又在書脊處打量了好久。

錢厚齋！

錢老先生把手套帶上了，取了竹簽，挑起那書脊上用來牢固的棉繩，湊上前去細細嗅了嗅，行動舉止非常奇特。

季清菱早等著他這話，心說一聲“來了”，忙把早早想好了的話術給搬了出來，口中道：“這是我娘當年的嫁奩，我娘祖上在荊州仕進，受人所托，儲存此物，誰知厥後此書仆人早早歸天了，拜托在外的各種冊本也就都冇了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