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他處所的墨分歧,燕墨非常輕易辨認,不但帶著一股鬆香味,並且隻要寫在紙上,兩三年以後,就會由純黑,變成黑中帶著深綠的色彩。
聽到這裡,謝老已經迫不及待地把那一冊書卷拿了起來,對著陽光找角度。
錢邁倉促忙忙攜著書卷而去,而謝老先生則是坐在椅子上,摸著鬍子,如有所思了好一會。
他指著那一小塊墨痕道:“我在昭文館任職之時,曾於藏書閣中見到過馮滿軒的平常小記,裡頭提到他去王應麟府上做客,看到對方的小兒子在謄抄應麟先生疇前的文章,已經集結成兩冊,定名為《困學紀聞》。馮滿軒從白日看到晚間,也隻看到第二冊的開篇,便照顧第二卷書冊回家細觀,誰知被家中書童偶然中滴了一滴墨漬在書背上……”
“謝老先生,我們兄弟兩人並無貳言。”她淺笑著道,“厚齋先生文德大家皆知,他的名字便足以包管了,何況這書放在他如許的大儒手中,比起留在我們手裡,要有代價很多。”語畢,又轉向錢邁道,“先生,此四冊書暫寄您手,如果有甚麼疑問,能夠隨時喚我與哥哥到府上呀。”
他俄然猛地一擊掌,失聲道:“莫不是洪證的先人?!卻怎生嫁到延州去了?”他越說越感覺不對勁,“可如果洪證收了應麟先生的書作,為何厥後不拿出來?”
“馮滿軒與應麟先生師出同門,他厥後因為參與蔡王謀反案,九族儘誅,統統文作均被收繳焚燬,也不曉得那一冊小記是如何成了漏網之魚,我看過以後,便做了登記,讓卒子毀掉了……”
謝老又驚又喜。
顧延章便乘勢站起來道:“先生且先將書作留下吧,舍弟與我暫住在城北易巷當中,如果有甚麼事,叮嚀下人來尋我們便是。”
書鋪的朝向很好,采光更佳,很輕易就能辨認出來,那指甲大的墨跡黑中帶綠。
“馮滿軒本人文才並無甚出奇,謀反以後,更是大家唯恐避之不及,這一份小記,看到的人該當並未幾,他出世大富,日子過得窮奢極欲,常日裡不管筆墨紙硯都是上等貨品,傳聞他用的墨,都是燕州產的燕墨,跟他相反,應麟先生夙來簡樸,對筆墨都不講究……”
她頂著一張孩童的臉,煞有其事地說甚麼大丈夫一言九鼎,頓時把兩位老者都逗得笑了。
謝老先生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靠近了細細聞了聞,一股子淡淡的鬆香味。
謝掌事一向候在門外,此時很快走了出去。
他說完這話,忙對外喊道:“來人!”
錢邁做了幾十年的學問,對王應麟推許備至,自認對其人其作的體味,無人能出其右,此時竟然被人質疑了,臉上立即就暴露幾分不滿之色來。
越是小孩子拍的馬屁,越輕易讓人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