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拱一拱手,口中道一聲下官曉得,心中倒是又氣又疼。
敢大搖大擺進衙門,對方必定是有恃無恐,可定姚山的孫剝皮,與他也是多年的友情了,那人的狠辣,便是他鄭顯也自歎弗如。進了孫剝皮的嘴,還想叫他嘔出來,除非太陽打東邊起來了!
僅次於都城國子監的書院,每三年一回科舉,那兩處都能出上數十個進士,上一屆的探花、再五年前的榜眼,均是這兩院出身。
顧家那潑天財產,與本身再無緣分不說,疇前那些個首尾,也要從速清算安妥了,不然斯須便要引火燒身。
他說到此處,卻聽“啪”的一聲,緊接著,幾滴水濺到了他的褲腳上——原是鄭顯把手中的茶盞給狠狠砸到了地上,碎片四濺,沸水四射。
鄭顯心中那萬一的幸運,也終究被冷水給澆熄了。
他頓了頓,又道:“小的尋到了這一趟同他一起返來的戶曹張永,說是這小子當日押運輜重去定姚山,路上碰到了保安軍中的徐殿直,以轉運之能得了對方正視,靠其保舉,到了陳鈐轄麵前,那小子箭法絕妙、騎術絕佳,學問還做得好,陳鈐轄青睞有加,特令人去楊平章帳中請了調令。”
鄭顯的兩條眉毛皺得死死的,道:“州衙的調令?我怎都不曉得?免役書不是明天賦開的?”
顧平忠,你好狗膽!
他媽的,真是被鬼上了身,竟然信了顧平忠的邪!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方纔出去的那部下一起小跑地進了門,立在桌前,低聲道:“押司,已是探聽清楚了,那顧延章得了州衙的調令,現在正領著保安軍中調派,返來押運輜重、絹酒去往陣前!”
能在薊縣阿誰出了名的地靈人傑之地落定下來,竟還考得兩院第一,是平凡人能做到的?!這還罷了,箭法、騎術絕佳,還能做實務,如果將來了局,得了個出身,這都是做能臣的裝備!拜得薊縣大儒,誰曉得是哪一名,又誰曉得其先生可否通天!
砸碎了一個茶杯,鄭顯的麵色竟是變得好了,彷彿方纔甚麼事情都冇有產生普通,他抬開端,對那部下問道:“是不是叫清鳴書院?”
鄭顯靠著家財捐了一個虛銜,固然並無任用,也無調派,隻是拿來遁藏稅賦差役的,可在鄭霖麵前,也能自稱一聲“下官”。
這便是那顧平忠所說的金玉其外,敗絮此中的紈絝?!
這一條一條的動靜,如同一下一下的大錘,砸得鄭顯將近氣得七竅出煙。
鄭顯猜疑地看了一眼中間的戶曹官。
與顧延章一前一後出了公廳,鄭顯和和藹氣地同對方打了聲號召,道:“我自去盤點人手,你且去後衙歇坐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