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家一門在延州城內早已身敗名裂,想要翻身,幾無能夠,你這是認了命,想要給家中再添一條罪行麼?”
顧思耘左手捂著右手腕,痛得眼淚鼻涕齊流,聽他這般問,那裡敢回話,孬得連連點頭。
“母、兄皆死於北蠻之手,你儘皆不管,儘管一個死不足辜、被百姓唾罵的爹嗎?”
顧思耘旁的不可,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曉得本身不聰明,也從未想過有甚麼出息,隻想著躲在老爹身下做個二世祖享個福,混個平生衣食無憂便儘夠了,誰知趕上這般事,那裡還能有甚麼主張。
“十三哥就要二十了罷?”他想了想,問道。
顧思耘此番上門,全憑一股打動,衙中差役在他家中封財抄物,把他這一個仆人家攆在一旁,向來拿主張的老爹死狀可怖,而能依托的叔叔現在也早入了大牢,隻待擇日推去街口斬首示眾。
顧思耘持刀上門行凶,如果被他扭送衙門,少說也要進大牢走一遭,寒冬之季,冇有人幫著高低辦理,等他爬得出來,估計命也快冇了,到時候顧平忠被栽一個懼罪他殺,顧思耘得一個抨擊行凶,州中一傳,想也曉得街頭巷尾會如何群情。
乍逢此變,他本就六神無主,魂不守舍,卻聽得一旁的差役說甚麼“那顧清巒的兒子妙手腕,悄悄鬆鬆便將這一戶滅了門”如此,也得空辯白,隻血一衝頭,乘人不備,順手抓起一柄匕首,便直奔此處而來。
他連理直氣壯地回罵都做不到。
顧延章冷冷地問道。
父母俱亡、六親不在,現在被衙門盯上了,少不得滿門財產身家,都要入了大小官吏之手,也不曉得過兩天,他另有冇有機遇穿這一身錦袍。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奸人父生個惡人子,公然是一門奸惡。
“去取三吊錢來。”
他將那匕首順手扔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了一眼顧思耘,問道:“你本來此,是欲要找我報仇?”
他拿了銅錢,也不回家,抹一把眼淚,自去四周縣中投了軍,厥後歸到鎮戎軍中,公然把前塵全忘,隻一心上陣賣力殺敵,藉著軍功,雖未有高官厚祿,卻端賴心血吃結壯飯。
即便是他,聽到那等動靜以後,心中竟也是偏向於信賴多過不信。
當真是冤枉的嗎?
等衙門把家中翻一回,也不曉得湊不湊得夠他們要的數,說不得,統統財產、現銀都要充公。本身屆時連飯都吃不起了,還哪有甚麼力量去管顧名聲、罪行?
鬆香回聲而入。
顧思耘癱坐在地上。
找人尋仇,那匕都城不曉得先出鞘,怕是本身把頭頸洗潔淨了,伸到他麵前,再借他十個膽量,這蠢蛋都不敢下刀。
可就在瞬息之間,便似是老天爺跟他開了個打趣,一覺起來,他變成了個身無分文的真正的孤兒,而曾經豪侈華麗的家中現在已是被抄得亂七八糟,本身更是頓時便要片瓦皆無。
那奪目狡猾的顧平忠,是怎的生養出如許一個兒子。
顧延章並分歧情他,倒是有些感覺可惜。
這是堆棧的偏廳,並冇有燒地龍,固然隔著一層錦袍,地板的冰寒之意還是垂垂伸展到了他的腿腳、肚腹、周身。
顧延章道:“你有手有腳,如果餓死了,也是該死。我如果你,既無一技之長,此時便投往軍中而去,你叔父放火,惡貫充斥,你想要了局科考已是有望,不若從戎殺敵,便是冇法得功,好歹也算給父叔贖罪,母兄複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