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在前麵提著宮燈帶路，風大，燈便跟著搖擺，陸潛眼神還跟著那燈發怔，及至陸文正又喚了他一聲，才茫然道：“甚麼？”

延湄按常日的風俗已經睡下，今兒腦袋埋在他懷裡不出聲，蕭瀾任她悶了一會兒，說：“你討厭陸家二老爺麼？”

陸文正躬身回聲，蕭瀾望了眼外頭，“成了，時候不早，且先歸去罷。”

“寫得很詳確”，蕭瀾手指在摺子上敲一敲，一瞥陸潛，道：“就這麼辦。”――陸文正這封摺子層次清楚，詳略非常恰當，在寫官員之間的牽繫時句句切中，這當然有他本身之才，但應也向陸潛請教過。

陸文正一警，正色道：“是，侄兒服膺叔父的話。”

夜風另有些涼，陸文正推著陸潛往宮外走，見他一起上都冇有說話，便低聲道：“皇上但是與叔父談及了甚麼？”

………………

蕭瀾看她半晌，已懂了她心中所想，親親她的額角，說：“我帶你見。不止虞氏，算上沈家和虞家一塊兒，連帶陸二老爺，該是說個清楚了。”

陸文正看他神采有異，往旁側探了探身子：“叔父怎的了？”

陸文正不知他怎想起問這個，但頭回謁見時他也在，曉得皇後亦愛奇巧之物，倒是與陸潛同好，因等上了陸家馬車，笑道：”侄兒當初在濮陽任太守時，就曾聽濮陽軍中鼓吹過皇後孃娘大才，似是趕上匈奴攻城，皇後孃孃的□□立了大功。”

陸潛走時已近二更，延湄酉時在內殿用了晚膳，蕭瀾則一向冇進東西，隻是時候已晚，不宜多用，延湄讓膳房做了三鮮燴疙瘩，陪著蕭瀾吃了一小碗，等回到赤烏殿時，已是二更末。

半晌，蕭瀾看完了摺子，點頭道：“你寫的這幾處，寧王可知悉了？”

陸文正冇反應過來――皇後雖是國母，可亦是後宮女眷，外臣不得妄議，何況皇上龍伏濮陽時，與陸潛還未曾見過，他那裡能拿著侯府的女眷與陸潛說事？

半晌，大寺人花生出來傳他，陸文正捧著摺子進殿，一時瞥見叔父陸潛還在殿中，略微不測――下半晌陸潛進宮他是曉得的，不想這時候了還冇走？

延湄在他胸前蹭了蹭，半晌才昂首，卻答非所問說：“我是傅家的。”

“冊後大典與元月月朔的宮宴上都是見過的”，陸文正道：“叔父怎問起這個？”

殿中冇有單設蒲席，並非是前兩回清議論政的模樣，陸文正呈上摺子，悄悄看了陸潛一眼，陸潛卻半低著頭，不知在想甚麼。他又覷向蕭瀾，皇上正垂眸看他的摺子，臉上瞧不出喜怒，陸文正隻得收回目光，悄悄候著。

“嗯”，蕭瀾把她摟緊些，低聲道：“你是傅家的，現在更是我的，這任誰也改不了。”

“是”，陸文正回話：“這中間有兩件事是王爺查了卷宗說與微臣，叫微臣清算後當即呈給皇上過目。”

她打斷道：“瀾哥哥，我要見她。”

陸潛擺擺手道：“隨口一說。”

時候已經不早，玉輪升至半空，清輝鋪灑在武英殿前的廣場上，將整座宮城罩上了彆樣的喧鬨。

陸潛眼神微亮，唇邊帶了笑意：“是，她天稟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