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坐在鋪了軟墊的羅漢床上麵帶不善道：“三房那些冇心肝的東西你不消放在眼裡！你且跟我說說是如何回事，等會兒看我不去打他們的臉！”

靈玉這時候已經替穆筠嫻清算好了嫁妝，也跟了出來，站在屋簷下道：“女人，這怕是都城最後一場雪了，帶著蓑衣鬥笠豈不好些？”

紅玉茫然了一瞬，隨即甜甜笑道：“歸正女人高興就好了。”

牌桌的角邊還放了四個青銅腳爐，爐子裡燒的是銀屑炭，丁點炊火都冇有，裡邊溫著幾壺茶水。

穆筠嫻正在水邊垂釣，模糊聞聲幾聲呼喊，分了神，冇一會兒就見靈玉來了，同她附耳把事情說了一遍。

杜氏冇來得及昂首看疇昔，榮貴堂的丫頭都機警地迎了上去，替穆筠嫻撤除鬥笠和蓑衣。

穆筠嫻頓住了腳步，回身小跑過來，衝著丫環歪頭笑了笑，雙眼如新月普通，點頭道：“好！去給我找蓑衣鬥笠來。”

杜氏這才抬開端，看著自家小女兒笑斥道：“大雪天又往那裡跑了？十五六歲的女人還冇個正形兒！”

穿上蓑衣，帶上鬥笠，穆筠嫻兩手捉著鬥笠的邊沿，問靈玉道：“如何樣？”

次間裡，四個婦人正圍坐在黃花梨花草紋藤心的桌子前打馬吊牌，麵南而坐的就是杜氏，她四十有四的年紀，遠遠看去還是皮膚白嫩，五官也是明豔風雅的，就是身材稍稍嬌瘦些。

梳洗罷，穆筠嫻就迫不及待地提著竹簍子, 讓丫環拿著魚具, 要往園子裡去。

吱呀一聲, 正房閣房裡, 已經有穿戴桃紅中襖的丫環端著熱騰騰的水, 輕手重腳地進屋去了。

還未到午膳時分，穆筠嫻還冇返來，榮貴堂的人卻先來了。

這事還得從五天前提及。

三夫人錢寶婷也是本性子急的，纔出了年，便籌措著給女兒伕役婿。錢氏相中了一個六品寺丞的嫡子，對方看中了國公府的背景，不在乎穆筠妍的父親隻是個正八品的照磨，也情願相看著嚐嚐。

打完了這局，杜氏讓身邊的洪媽媽――也是她當年的陪嫁丫環，替她先打一局，拉著穆筠嫻就進了閣房。

弦絲雕花架子床上的穆筠嫻半蒙麵, 被子外就露了一雙眼尾細而略彎, 狀似桃花的眼睛，一聽丫環靈玉說昨夜真的下了雪, 頓時精力了，叮嚀人出去服侍她梳洗。

剛見過絕色美人，寺丞之子那裡還看得上膚白圓臉塌鼻子，姿色隻能算尚可的穆筠妍？魂不守舍地回了家以後，便讓父母親婉拒了這樁婚事。

相看的時候，穆筠妍躲在隔扇後邊，一眼就看上了漂亮的小郎君，當她曉得男方派人來表達婉拒之意的時候，當場就難過的哭了。

訝異地“啊”了一聲，穆筠嫻收了杆，把東西扔給丫環，對靈玉道：“好端端在自個家裡都有費事從天上掉下來，這叫甚麼事？”

丫環紅玉抱了孔雀毛的大氅忙不迭地跟在後邊兒, 喚道：“女人，慢著些！”

靈玉道：“女人上園子裡去了，夫人但是有急事？我這就去把女人叫返來。”

穆筠嫻擦擦手，抱著靈玉遞過來的暖爐，叮嚀身後的丫環道：“先都給我帶歸去放著，等我分派――靈玉，裝兩條去母親院裡，我們走！”

穆筠嫻固然有些嬌縱玩皮，禮數還是殷勤的，與客人在夾道上撞見了，問過錢氏身邊的錢媽媽後，向寺丞夫人和小郎君見了禮，而後便快步繞過影壁，從角門外坐上馬車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