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侍小寺人腦筋活絡,跟從張長日久,深諳其習性,不需明言,便知其意,恭敬奉上香茗。
“那小我?”
“何禮?”
“一小我。”
夜黑風疾,兩道人影並立霧靈山顛,俯視著隱身在叢林中的奇三絕莊和石室。
王守仁心念一轉,決定改道杭州,登門拜訪張永。
王家寧問道:“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去洪都嗎?”王守仁道:“不去洪都,去南京。”王家寧不解,輕聲說道:“昨晚的聖旨上不是說要在洪都停止受降麼,那為何還要去南京?先生您這算是抗旨嗎?”王守仁道:“閒話少說,抓緊時候趕路吧。”
“恰是。”
張永疏眉輕挑,淡淡道:“王大人懂茶?”王守仁謙笑道:“談不上懂,不過略知一二罷了。”張永並未接話,徐行走出屏風。
王守仁徹夜苦思,次日淩晨,恭送三名錦衣衛後,親點數十精美兵甲,押送朱宸濠分開鄱陽湖畔。
王守仁初見張永,但見其約莫半百年事,膚白如脂,目光通俗有神。
“多謝了。”
王守仁跨步而入,長官之上空空如也,瞥見側室屏風先人影閒逛,朝著屏風執禮道:“拜見公公。”久不見迴應,輕微的瓷器摩挲聲伴跟著四溢的暗香,傳入耳鼻當中,王守仁隨口吟道:“院外風荷西子笑,明前龍井女兒紅。西湖龍井,不負盛名。”
汪機又在奇三絕莊逗留數日,將各項事件一一對楚敏真交代清楚,待後者諳練把握以後,方纔拜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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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聽得一知半解,不好接話,乾咳一聲,漫不經心腸問道:“王大人此行所為何事?”
王守仁點頭稱謝,輕啟杯蓋,薄霧嫋嫋,香馥清雅,恍若置身空穀賞聞幽蘭,令民氣曠神怡。湯色杏綠,清澈敞亮,葉底嫩綠,勻齊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茶湯入喉,齒間留香,沁民氣脾,不由吟道:“盤桓龍井上,雲氣起晴畫。澄公愛客至,取水挹幽竇。坐我詹卜中,餘香不聞嗅。但見瓢中清,翠影落碧岫。烹前黃金芽,不取穀雨後。同來二三子,三咽不忍漱。”
王守仁當即放下香茗,正色簡答:“獻禮。”
守門校尉偷偷衡量手中銀錠,稍作躊躇,支出懷中,似是下了大決計,道:“大人稍後。”
張永麵上安靜,心中倒是思潮起伏:“勸動聖駕不是難事,但平白讓咱家撿個平叛大功,世上哪有這等功德?咱家長年伴侍君側,見慣了宦海沉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向來都是舍報酬己、唯利是圖,捨己爲人之舉豈止希奇,的確荒唐好笑至極!”
半晌,陰柔平淡的話音緩緩傳來:“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