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場連綴不斷、屍橫遍野的搏殺中,少年薛恒同水淼多次展開對決,稍落下風,而後者卻不慎被旁人用暗器打瞎一目,暴怒之下痛殺偷襲者,卻何如不了薛恒。常常念及毀目之仇,恨不得將薛恒碎屍萬段,苦於未有雪恥良機,未曾想竟在這雅布賴山中歪打正著給趕上了。
仇敵相見,分外眼紅,水淼偷襲建功,攜人質在手,一舉占得上風。她夙來行事果斷狠辣,打心眼裡看不起那些善逞口舌之人,二話不說,抽出一根細竹竿,暗勁而至,竹竿脫落,暴露一柄細如小指、長約三尺、寒光淩人的圓形尖刺。手腕一抖,尖刺如龍擺尾,千變萬化,兼具龐大竄改與迅捷淩厲。
逛逛停停大半日,又是一天傍晚時,皮膚受驕陽暴曬開端脫皮,滿腳的水泡帶來錐心之痛。途中經遇,既無飛禽走獸,也無商觀光人,更無湖泊清泉,有的隻是酷烈驕陽、無儘黃沙。
叔侄二人輪番喝著鷹血,直到再也吮吸不出為止。薛恒本想留下一部分鷹血,苦於無盛放器具,如此一來,將血留在鷹屍中平白凝固亦或蒸發,還不如現在喝了。飲血解渴、生肉充饑,也算處理了一時的危急。
薛恒拔下鷹羽,稍作編織,製成一頂簡易的鬥笠,待在蕭正陽頭上,擋光遮沙。再將剩下的生肉彆在腰間,以備不時之需。吃飽喝足,頂著驕陽,迎著勁風,踏著黃沙,向北艱钜前行。
驕陽西下,夜幕來臨,捱過了熾烈枯燥的白日,等來的是酷寒砭骨的黑夜。薛恒四下尋覓張望,無處可避陰寒夜風,無法呆坐沙地。
一聲銳嘯劃過天涯,薛恒隻道是水淼、圴垚等人又追來了,正要起家,嘯聲複興,這下聽得清楚,抬眼瞻仰,一頭雄渾蒼鷹遨遊蒼穹,好似洞悉了二人的窘境,迴旋上空,久不拜彆。
薛恒操心苦等,可不肯錯過了此等良機,騰身而起,儘力拋出血舞刀,劃出一道精美弧線。雄鷹一聲慘叫,右翼被血舞刀生生砍下,跟著身如斷線鷂子,飄搖擺盪跌落到了沙地上。
夜無星輝,烏黑如墨,飽受風沙砥礪,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形麻痹、神智恍忽中,天涯出現魚肚白,不消多時,刺眼強光遍灑大地。天藍地黃,驕陽亙空,六合間又變成了一座大熔爐。
一柄金光模糊的長劍又從側麵刺來,透過刀幕,貼著薛恒腋下劃過,剌出一道長長血口。反手一刀劈出,刀劍交擊,薛恒借力後掠,身形未穩,一方烏黑巨大的鐵錘裹挾駭人罡風鋪天砸落,陣容之大,遠非先前三連擊可對比。避無可避,唯有舉刀硬扛,金鐵交鳴,刺人耳膜,蕭正陽皺眉齜牙、雙手捂耳。薛恒渾身痠麻,氣血翻滾,血舞刀幾乎脫手,口吐鮮血,飄跌而去。
叔侄二人茫然四顧,那矗立入雲、峰巒峻峭、沙脊如刃的沙山,順著微弱風力,縱情地閃現著滄海巨浪、巍巍古塔、起伏錯落的異景。本來蔚為壯觀的戈壁奇景,現在看來,皆如天國妖怪,可怖駭人。
薛恒等得就是這個機會,右腿突然大力踢出,正中雄鷹健體,同時小腿也被利爪抓傷,緊接著血舞刀劈出。
薛恒箭步抵近,二話不說,直接踩斷了雄鷹的脖頸,再無朝氣。換作之前,一腳一刀便能拿下雄鷹,哪需騰身飛刀?就算如此,也不會喘上一口大氣。今非昔比,俯著身子大口喘氣,好久緩過氣。叫過蕭正陽,道:“快喝血,彆喝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