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首,他不能苛待功臣,固然這個功臣不止是個功臣這麼簡樸,但傳出去總歸不太好聽。如秦傕所說,就算衛子楠當著貧苦百姓的麵擺一桌山珍海味,吃一碗倒一碗,對方隻會歡天喜地感激彼蒼,讓他有幸得見挽救百姓的衛將軍。其次,前兩天他偶然入耳到兩首民謠,含沙射影說甚麼兔死狗烹。確切,以現在的國力,能賞衛子楠的東西實在是少了點,加上她連朝都冇上過,關起門來不見客,不免讓故意人做文章。
衛子楠也不知秦傕要說甚麼,便跟著多上三分警悟。
天子話已說得很清楚了,衛子楠再推讓便顯得過分虛假,輕聲謝恩:“兒臣聽父皇的。”
秦傕將她扶起,又一次不怕死撓她手掌心,大略是在邀功。衛子楠反掐住他的手,痛得這廝當即循分了手腳。
秦傕眯眼笑,用扇柄指指她的腰帶,然後,公然講義氣地站出來,搶著開了口:“回母後,此事不怪子楠。這條鮫綃絲帶,實在是兒臣當初下的聘禮,她添在嫁奩裡帶來王府。子楠平日樸實慣了,所穿衣物又多是男裝,竟無一條配得上身份的腰帶。因急著進宮,兒臣便勸她拿來先用了。此偶然之失,還望母後寬宥。”
皇後聽得“嚼舌根的婦人”幾個字,瞬息間沉下臉去,不悅地推開衛子悅正為她垂肩的手。
隻是在天子內心,他清楚衛子楠嫁給二兒子是委曲責備的,天然也未把這當作犒賞。
這兒媳實在很好,美,有本事,管兒子嚴一點也好,免得在外惹一身花柳病,最好自此潔身自好,乖乖過日子,今後說不定還能扶上牆。
秦傕正了神采,俄然多了那麼點兒皇家後輩的氣度,字正腔圓,咬字分外清楚:“父皇獎懲有度,早幾年尚無戰事時,可將國庫半年支出賜給功臣。現在子楠立下大功,功勞可與建國諸將比肩,父皇卻因國庫吃緊,隻賞了千兩黃金,封忠武侯罷了。想必父皇也覺不當,繼而賜下各種庫藏的古玩書畫。兒臣想問,我大昭凡是國庫吃緊,夙來皆是皇室減少開支,從不苛待功臣,此乃列祖列宗之遠見,敢問父皇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