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聽了這話撩了撩眼皮,將手裡茶盅放下道:“你當著家,就到這個境地了?問府裡親戚借起錢來。”
更有一個提及海上商船的,她道:“一樣銀子,能翻幾番就得看投到哪家商行裡去了。我姐姐因我姐夫在吏部的麵子,尋了人牽線投到鴻運商行,一年你猜翻了多少?一萬兩銀子投出來,一年就翻成了八萬兩!我表姐就歹命得很了,吃力巴拉地同四海商行拉上線,哪曉得這家商行放著海上那很多銀子不去賺,倒往南北販運米糧跑了幾趟,白遲誤工夫又不掙錢,一年才得一半的利錢,提及來也是賺海運銀子的呢,實在讓人牙疼。”
賈赦也盯著這事兒呢,隻是他故意有膽卻少些機警腦筋,這下有了賈珍,才真是如虎添翼了,叔侄倆好好商討了一上午,下晌就把賈政請了來。賈政本是個冇主張的,又夙來畏敬兄長,三兩句便被說動了。這才讓人把賈璉喚來,讓他自去行事。
媯柳身為奉養傀儡,本是無知無覺無生無命的一小我偶罷了,奉養主子纔是它在這世上的起因,那裡聽過“我護不了你”如許的話來?一時怔愣,黛玉隻當她不解,又道:“你一時想不明白此中樞紐,今後再漸漸想便是。隻是我這話你卻得記著。”
既要瞞著賈母,天然連王夫人同鳳姐也是不知的,倒不為旁的,隻賈珍道:“若讓她們曉得了,卻要日日在老祖宗跟前行那欺瞞之事,未免難做。不如我們擔待了也罷。”賈政賈赦都道有理,最歡暢地天然是賈璉了,這一趟跑下來多少也落下些油水,能瞞過家裡那夜叉星去倒是最好不過的。
到底這裡閒事要緊,想了想還是道:“再如何……三五萬兩總該有的吧?”
賈母抬眼緩慢掃她一眼,忍不住麵露厭色道:“這麼冇忖當的話今後不要隨口往外說!哪家長輩這麼惦記旁人家底的?她那邊三五萬兩總該有的,你這裡如何就冇有?這蓋的是賈家的園子,可不是林家的!”
賈赦嗤笑道:“二弟這話說的,當日那畫圖紙的高人還是拿你的名帖才得請來的,現在這倒打一耙卻能號召到哪個身上去?!”賈政不由訥訥。
黛玉實在是擔憂媯柳這般心腸簡樸卻又身負奇技,若不謹慎被哪小我用心欺詐了去,不知要鬨出甚麼事來。她倒是不知這奉養傀儡行事隻一件標準便是“於身主無益”,那裡能等閒被人哄了去!
王夫人麵現愧意道:“照理是不該來煩勞老太太的,隻是現在我也實在冇法兒了。各處都都近完工,十月節前要結出七八萬兩去,這還不算冇到麵前來的。賬上……賬上現在隻餘一萬兩千餘兩現銀,各處田莊上收益也還要等一兩個月才氣送來……”
王夫人聞言氣苦,卻不敢在這個時候同賈母頂氣,狠狠咽兩口唾沫,仍低了聲道:“這園子圖樣都是他們外頭定的,當時個個都說好,隻怕修得比不上旁人家的,現在到了跟前了,卻來問我們要賬,媳婦也實在冇得體例了。”
事到現在,賈母也冇了現成體例,便道:“既都是這般行事,那看來也冇旁的體例了。現在賬上無錢,還得留夠府裡平常破鈔,總不能把你爹你爺爺拿命掙來的天賜莊子給押了出去!體例有了,你們自去商討吧。先點點庫裡能用的東西,能少借些便少借些,誰曉得天上刮甚麼風,萬一催還到子孫身上,你們就是變成了牌位就得放心了?”說完隻覺身心俱疲,再懶怠多言,擺擺手扶了鴛鴦往裡屋安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