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背麵抱廈,惜春正在迎春處喝茶,李紈把鳳姐交代的香串子拿給她們,正要往探春屋裡頭去,卻聽吱呀一聲門開了,探春帶著翠墨吃緊往外走,背麵還跟著個小丫頭,看那模樣像是王夫人院裡的。李紈待她走遠,纔將香串子交給了侍書,陪著迎春惜春略坐了會兒,又同兩人一起往賈母院子裡去。
且說李紈待素雲掩了門出去,便從速回身去了珠界,閒話不提,直往小住的暖玉床上倒了矇頭大睡。也不知這一覺睡了多久,醒了過來還迷瞪著,想著平常在珠界裡打坐讀書一熬不曉得多少時候,哪有這般疲累過?偏這回,隻感覺神乏身倦,再冇這麼累的。
晚間風緊,直坐到了後半夜,賈母才領了一眾女眷回了上房。李紈開口道:“我們在這裡盯著,老太太太太們還是先歇一歇吧,怕明兒傷了神不好。”
李紈感喟道:“你是美意,我卻冇那膽量呢。”鳳姐一笑不語。
怪道說過節呢,何為節?以竹為例,概是莖上不平滑處,做感化力的處所,才謂之節。平平順逆流水樣的日子裡,忽的來如許那樣的事,明顯一樣的十二個時候一樣的六合日月,因人之故,強要使其分歧。必得在這些光陰裡傻吃傻喝上天上天地折騰方合正理,謂之節慶,令人費解。可歎本身得的人身,身活著間,隨波逐流竟也不得安寧。幸虧另有個珠界,得一喘氣之機。
纔剛坐下,便有個穿戴青綢長比甲的媳婦端了茶上來:“二奶奶喝茶。”鳳姐略略點頭,便揚聲讓人挨個出去回事。
李紈搖點頭道:“我那裡得阿誰空兒,方纔來人說了,得戌時纔來,且抻著呢。老太太同太太們回屋去了,我還得同鳳丫頭盯著去。換身衣裳就疇昔。”
王夫人卻道:“寶釵便是比旁的慎重,平常我看著,竟有兩分元兒的風致。”薛阿姨笑道:“她在家的調皮旁人冇看著罷了,那裡能跟娘娘比。”
碧月道:“可不是,老太太太太們的大衣裳都是有端方的,又不能隨便換,開初老太太連大氅都不肯用,還是站了會兒以後才讓給披上的。”
倒是忙壞了五城兵備的人。這一時之間就有五六位妃位上的朱紫要歸家探親,都打紫薇門出來前後兩個相差不過一刻時候,當中三家行宮都在城內,餘下幾個要去的位置另有些偏。又是如許冷風朔氣大早晨時候,這差更加難當了。
素雲捧了一蓋碗過來房桌上道:“奶奶,這是剛熬得的*燕窩湯,你先用些兒。”
素雲歎道:“好了,方纔那粥湯奶奶也不喝,你喝了去吧。我讓小丫頭往屋裡拎了熱水了,你從速泡泡歇著。餘下的都不消操心,有我呢。你放心歇了,到晚邊娘娘來時也該能歇過來了,纔不遲誤事。”碧月聽了有理,在屋子裡坐了會子腳下也和緩起來了,便承諾了聲回屋燙腳洗漱歇下不提。
探春笑道:“哪有老太太太太們忙著,我們倒去歇著的事理?都說人逢喪事精力爽,這時候那裡還能覺著睏意來。倒是陪著老太太太太們說談笑笑還熱烈些。”王夫人聽了嘴角帶笑,伸手拍拍她。
直站了個把時候,方有宮裡寺人騎馬來報,道是貴妃需等宮中賞完燈火線得擺駕,恐怕得戌時以後了。這才散了,賈母王夫人等各自回房,隻鳳姐同李紈兩個做媳婦的不得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