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那小戲同我相像,是實事。寶玉亦心知肚明。他卻怕如果說了出來我會著惱,是以還是假裝不知矇混疇昔的好。這一來,豈不是存了欺我之心?且此大家都看出來的事情,莫非獨我看不出來?這是當我傻子白癡呢?還是說,隻要大師裝聾作啞,我便會對勁歡暢了,這又把我當何為麼人了?!故此,雲兒可恕,寶玉卻不成輕恕。”李紈聽後苦笑道:“怪道平常隻聽人說你難纏,公然是的。這麼論來,凡人哪個受得住你。”黛玉隻笑著道:“嫂子你隻說說,我這說得可有事理?”
散了往回走時,賈蘭用心磨磨蹭蹭磨到惜春幾個同業,拐過後夾道,才悄悄對惜春道:“四姑姑,你吃火鍋不吃?”惜春一轉眼睛:“吃,如何不吃!”說完倆人攜了手又去叫迎春。待到李紈往王夫人那邊去了回到院子,幾個小人已老神在在聚坐在那邊了。李紈笑道:“如何這時候過來逛逛?”迎春便看賈蘭一眼,李紈立時覺悟,忍不住笑道:“我那裡就會賴你那一頓了?!至於巴巴得跑去拐你姑姑們來?”賈蘭隻嘿嘿樂。李紈便把常嬤嬤同碧月叫出去,一徑叮嚀下去。又讓素雲去取散碎銀子給廚上送去。
寶釵道:“要說還是鳳姐姐,真是立得定。那幾日,旁人還得空歇上一歇,她卻難。連著娘娘探親完了,各處都神疲力倦,她也還得前後盯著。真真不輕易。”
“蘭兒,你不叫你林姑姑去?”賈蘭正樂,聽惜春問他,便回道:“我們又不是喝茶吃果子,叫林姑姑來做甚麼。涮鍋子天然要吃肉纔夠味兒的!”轉頭同惜春嘀嘀咕咕提及如何大銅鍋子鐵粗炭,片卷羊肉嫩切雞的話來。
李紈同鳳姐在裡頭也有一席,到底不得坐。這會子前頭都吃好了,淨手上茶,重上糕果,倆人纔在背麵得空扒拉幾口。李紈拿湯泡了一挑子飯吃了便撂了筷子。鳳姐笑道:“你這都快趕上林mm了,能頂個甚麼?”李紈不睬她,另尋了事問:“白日裡看周姨娘帶了個丫頭,竟是眼熟得緊。”鳳姐道:“甚麼眼熟,也出去好些時候了。起初我們不是把一處宅子借給官府收留哀鴻了?厥後開春回暖了宅子要收回來,有幾個道是家裡都冇人了,也冇處所去,求賣本身。照理說我們府裡也不買如許的人,隻老太太太太都心慈不幸她們,便留下了。有些年紀的都派去莊了上,隻三兩個丫頭看著還算整齊就留在裡頭。周姨娘那邊恰好走了一小丫頭,她倒也不睬論,就從那邊頭領了個去。現在算來也有些日子了,隻他夙來少出來走動,你才覺著眼熟。”李紈聽了點點頭,內心想著方纔見著的那丫頭,雖是頂個小丫頭的名兒,可也不小了,看著也得十五六歲,生得卻實在不差。說道:“我還當是趙姨娘給環兒尋的呢。”鳳姐嘲笑:“她纔不肯要如許冇根冇基的丫頭呢。”說話間都用完了,忙忙漱了口,又往前頭服侍去。
賈蘭一轉眸子子,衝李紈道:“娘,我還從外頭帶了些料來,正合吃火鍋。”又衝李紈屋裡一指,“方纔我擱那屋裡了,娘也讓人清算了吧。”李紈猜疑著,往本身屋裡去了,那裡有甚麼東西!一想,“好嘛,都會扯謊從我這兒勒迫吃食了!”倒是賈蘭自有了龍衣境以後,往前考慮李紈所行,便曉得李紈定也有如許東西。又想起李紈說的祖上修仙的話來,心道本來另有這好處,也不知外祖母當年是不是也有一個的。半晌見李紈拎了個細篾籃子出來,便吐舌低笑,又見李紈抽冷子瞪他,更加笑得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