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合合生生陣
又去芥子屋裡尋了做陣盤的質料,發明瞭很多“正一陣”的東西,這正一陣卻不是一個門派,而是一小我,此人出身無人曉得,是傳世的陣法大師,無門無派,隻帶著幾個服侍庶務的小僮,住在巫覡迷津渡。那巫覡迷津渡本為一個野渡口,後為符籙大派巫覡門所占,逐步改了名字。正一陣與巫覡門私交甚厚,也將住地搬到了此處後山,隻是這正一陣好遊曆,雖說是住處,也未見得居留多少光陰,不過是個名頭。
取了個帶耳朵的厚壁大瓷杯沏了杯靈茶,這也是附近的,叫做“金湯棗”,茶湯金紅略有甜香,非常配這一頓的飯食。李紈捧著茶杯眯起眼睛看著四周。這茶杯在外頭也未曾見過的,拿取倒是便利,模樣也有幾分憨笨,非常中她的意。
便說此次,這清湯鮮甜清醇,裡頭的清蔬種類不下四五種,不知都先如何烹製過了,剛好斷生,入口或清脆或軟糯,各有滋味。那似雲吞的小食,外皮薄如蟬翼,滑且韌,內餡兒不知是如何調配的,軟彈內有小小脆粒,且飽含鮮汁。幾個黃如蟹殼的小燒餅,比棋子大不了多少,外脆內嫩,所夾內餡兼具鹹甜且有臘香。以湯配餅,吃得難以停口。
這麼一想,也不放在心上了,不然換之前的李紈,如何也不敢給賈母燉粥請小姑用飯地折騰,雖不必定王夫人會如何設法,但老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再不如此了,等真的觸到了逆鱗再做迴應便是,反副本身也做不出甚麼傷天害理的事來。
李紈費了些光陰做出三個陣盤,自發筋疲力儘,這感受她已多時未曾嚐到了。收了陣盤,又將散落的質料一通清算,去貪吃館庫尋食。許是靈烹宗的炊火味非常養人,李紈常常到了館庫中都覺表情愉悅。特彆是各處甘旨,大有取之不儘用之不竭之感,是此生未有的充盈安閒。
待回到小住,靠在開間榻上,手邊放的還是那杯金湯棗。靜看天涯流雲,一時心內潔白如空,了無所繫。“若一輩子便如此呆著,多好……”一念升起,“唉,另有蘭兒呢,另有許嬤嬤……”賈府的人事紛雜又湧入了腦海,雖無所謂煩亂,終是冇了剛纔的平靜。略呆了會,去青玉池泡了澡,回房安睡去也。
一起思忖著取好了東西,本想把阿土他們收回來,想想下次還不曉得各自放在甚麼位置,不如就如許吧,便也由他去了。又回到樓上喝了一回茶,細細想了出去之前的事情,這纔出了珠界。這床躺著自是比不得裡頭舒暢,現在也隻能姑息了。
這會兒的李紈也已不是之前的李紈,有道是居移氣、養移體,這般的居與養,跟脫胎換骨也差未幾了。最大的竄改便是對賈母和王夫人的害怕漸漸消淡了,本來老是拿本身去對這婆婆和太婆婆的眼色,說誠惶誠恐也不為過,特彆是這婆婆和太婆婆還時不時有鬥法的時候。
既然那毛料還早得很,說不得先找點彆的事情來做。李紈又翻起了“凡界遊曆記”,此次卻看到一段說種養香蕈的故事來。這遊曆人間的神仙非常感慨凡人的聰明,又替他們的辛苦感喟,道:“種養之行,不過‘神機’‘炁立’之調和,內有神機外合炁立,則生生;內無神機為本死,與外無涉;內有神機而外非所合炁立,則為休,逢炁立轉至所合便生。與我等而言,不過一種一陣一靈石便可,凡人十數人年事無休不過得四五批收成,尚要求天告地,我心憫之。何如即若傳下陣法,凡界也無靈石之物,雖有類靈石而富能者卻天生傷生害命,極其凶惡。為造化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