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直轉過臉來，看著黛玉道：“女人，所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雖不知你們這情究竟是何東西，既是大家皆有的，那便比作飲食無異。隻是這飲食因人脾胃分歧而胃納有異，這情之一字想來也各有所差吧？女人是青鳳之口，便是其間流火焦岩之處，也冇個去吃腐鼠的事理，女人覺得如何？”

媯柳長歎一聲：“女人，你想想，如果太太在時，這話能不能揭開來同你講？寶女人家裡，姨太太是不是甚麼都能同她掰開來講？你現在……便是老爺返來，也難說這些話。以是我方纔說了，也隻我這自不量力的小丫頭敢說這個。其間無人，這話也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罷了。我說句到頭到頭的，女人且忍一忍聽了，寶二爺若能夠，隻怕恨不得女人同寶女人一齊歸了他纔好呢！女人又覺得如何？”

晚間人靜，辛嬤嬤因這回冇跟著去，就把墨鴿兒叫到一旁，讓她把去打醮這一起的事兒前前後後都同本身說說。墨鴿兒那本來就是乾這個的，卻也前後說了快一刻鐘才完。辛嬤嬤問她：“老神仙提了寶二爺的婚事了？”墨鴿兒點頭道：“老太太說和尚說了寶二爺不能早娶，又說隻要人模樣脾氣可貴的好，根底家底倒不看重。”辛嬤嬤聽了長歎一聲：“根兒在這兒呢！”隻是這話如何開口勸？想了想道：“擺佈明日老太太也不出門了，女人也好好歇歇，你們好生服侍著，我回一趟府裡。”

公然到了月朔這日，一世人等浩浩大蕩往清虛觀去了。因步地排的大，幾家世交親朋得知貴妃打醮，賈母拈香，忙派了人辦理了東西來送禮。賈母悔怨直歎擾了人，便道第二日不去了。隻鳳姐仍舊要去，一來想鬆寬鬆寬，二來很多討論的事件也到底在外頭便當。

黛玉也不由得聽住了，媯柳道：“在這靈界中有一種神鳥，喚作青鳳。這鳥羽色如彼蒼，很有仙姿，極其珍罕。長年以日邊金露為飲，滄溟神樹玉籽為食，傳說可與龍相舞，修成後也有破界之能。

黛玉尚將來得及說話，媯柳便笑道：“這話女人也不好答我，你隻內心明白也罷。我再問一句，如果女人這般心性，卻長成……傻大姐那樣兒……你想寶二爺又會如何？”

黛玉倒似被那“情由心生”的一派胡言給挽救了，想想看倒是大有事理。

黛玉想得呆住，發笑道：“柳兒姐姐？你這哪像個女人家家的話，曆儘滄桑的老嫗也一定能說出這一番言辭來。”

黛玉一下子不明白媯柳的話，她那樣高門閨秀，內心事情本身曉得得尚且恍惚，那裡想到會有人能這般明公道道，層次清楚地說將出來。不知該如何接話，隻好怔愣著看媯柳。

曉月清輝，竹聲沙沙蟲聲切，黛玉躺著蹙眉凝神細思，卻在不知不覺間已入了青冥第二重了。其名恰是——“問情”。

媯柳不覺得然：“嗐，她們不消心揣摩，多是瞎忙活著那麼胡亂一活。”

抬眼看，媯柳眨著一雙眼在月影下都亮晶晶的，不知震驚了那裡，忍不住笑道：“我不讓，你還就不說了？”

又說黛玉中了暑氣，李紈便讓碧月送清暑藥疇昔。一時返來，卻道：“寶二爺同林女人吵起來了，又是砸玉又是剪東西的，好不怕人。我把東西給了辛嬤嬤了。”李紈感喟起家道：“得了，我也疇昔看看吧。彆弄出個好歹來，轟動了老太太大師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