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母子二人對坐,李紈把先前所悟與他說了。賈蘭站起來以拳砸手:“念!本來另有這東西!”腦筋裡想的倒是龍衣境裡幾本法訣上的話,現在想來倒是跟“念”貼合,“凝神如線,注灌於言,有聲無聲,非在其間。”恰是所稱之“咒術”了。
談笑時,寶玉寶釵、探春同湘雲也來了。湘雲笑道:“我也算早的了,還怕吵著寶姐姐,先跑去怡紅院尋人。會齊了二哥哥再到瀟湘館時,竟隻剩下紫鵑在那兒看家了。”
李紈那邊不知那裡尋來一麵小鑼兒,‘噹’的一聲,引了世人回神,她笑道:“如此分組已定。各家上來領了活計去。”
李紈顧自點頭道:“隻你們一人恐也難成事的,如此,需你們結伴,兩人一組。一會兒領了活計去,就兩小我搭伴著做。如果完不成,或者做不好的,那……”
常嬤嬤領了幾個媳婦子在屋外頭侯著,幾人都一雙一對地出去,看過大家手裡的木牌,分給她們或籮或筐、或籃或擔。接了在手,都傻在那邊。見李紈也換了衣裳,抱著個淺扁筐出來,裡頭堆動手套。一人一雙分與她們,世人拿在手裡看了,都是極粗的棉線織的。就聽李紈道:“愣著做甚麼,還不從速下地乾活兒去?現在恰是秋收的時候,‘秋收搶收,不收就丟’。從速的。”
如此一夜無話,轉日一早,黛玉就先帶了人來了。哪曉得冇進門,就已聽著裡頭談笑聲,內心驚奇,竟另有比本身早的。
迎春卻甚有興味,自提了個小籃子下了地,一手翻起那豆棵,一手揀老熟的摘了幾個,給那媳婦子看:“但是如許兒的?”
故此,在這稻香村裡,本日有幾件農活,恰要你們脫手。我曉得你們這些哥兒女人們,身邊哪個冇有七八十來小我服侍?隻這回不成,他們給你們擦擦汗、鼓泄氣兒倒是無妨,若敢暗中互助代庖,隻以作弊論處,立時革了出去,連背麵的詩竟也不必做了。你們可服?”
黛玉遂也笑著跟下去了,嘴裡道:“你還真是認命。”
李紈也換了衣裳來,咳嗽一聲道:“好了,衣裳換了,想必你們也料著幾分以後的事了。實話奉告你們,有道是‘紙上得來終覺淺’,本日既是秋社大祭,慶賀地步歉收的。若白白端上百般吃食來,就同常日一樣了。那裡能曉得‘歉收’的歡樂。
湘雲聽一句,倒吸一口氣,聽一句,又倒吸一口,這會子覺著牙都涼了。這會子正作哀慼狀:“上了賊船了,這可如何是好。”世人大笑。
再尋湘雲,見湘雲正拉了寶釵,便歎道:“雲mm,你如何不尋我?早上你倒記得先去找我的。”
那媳婦子笑道:“恰是。”
李紈歎了口氣,笑道:“蘭兒啊蘭兒,你又不是平常孩子,我便是要管你,又能管到甚麼地步了?”想一想,忽又笑道,“實在是,這世上,都說父母管束,到底又有幾分能管到呢?看看老爺同寶玉,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見了麵就跟見了神鬼普通,敬也有,懼也有,到底‘效’也是冇有的。
迎春道:“這可要摘多少?”
賈蘭心知瞞不疇昔,忙上前去李紈懷裡趴了,低聲道:“我是怕娘……以是……”
賈蘭一驚,抬眼看了他娘,嘴裡嘿嘿笑著。李紈瞥他一眼道:“你給你四姑姑、二姑姑尋來的這個書阿誰書的,我倒不曉得,都城地界裡現在有這很多修煉門道的書了。你說說看,到底是哪個鋪子裡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