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不解,鳳姐又對吳氏道:“方纔路上人多口雜,我也不好相問。大嫂子既稱一聲嫂子,容我也跟著叫一聲嫂子吧。”
鳳姐倒是鐵了心,不管如何定要吳氏給她診療一番,李紈見她如此,曉得恐怕與先前府裡瘋傳的璉二爺為了尤二奶奶打了璉二奶奶一事有關,便也不再攔著。吳氏便隻好與她評脈。吳氏這工夫是跟著吳兆南學的,連把脈也與平常分歧,除了擺佈手,連腳上都試了。又問了鳳姐很多私話。
李紈取了昨日的書來教巧姐兒認字,又讓櫻草青葙備了幾樣小點心來。伯孃侄女兩個說一回書,認一回字,又坐下吃點心喝茶。這當兒,李紈又隨口給巧姐兒講些飲食宜忌,四時季節合用的藥材食點。
巧姐兒在家裡時,整日隻要捧著她的下人,另有各懷心機的管事娘子們,那裡有一個會這麼教她帶她的?故此不過幾日,就與李紈靠近非常,便是回了家,也整日伯孃伯孃不離口。鳳姐都在賈母跟前拈酸妒忌地提過幾次,天然遭得一通笑罵。
一起乾脆著到了問幽院,媯柳打出一個法訣,角落裡一陣光芒閃過,暴露養魂盅來。賈蘭見媯柳不語,曉得是同幺幺在傳話,一會兒就見她又一揮手,靈符一閃,又是本來模樣。
鳳姐聽了笑道:“你這話也對。那你說,如果常服你家的藥,又能延壽幾年?”
鳳姐聽了大笑道:“你這話很好。”
李紈聽著聲兒便收了筆,又讓櫻草把東西收起來,青葙帶了巧姐兒去洗手。上來給吳氏見禮道:“嫂子多數年冇來京裡了,如何趕這會子來了?運河還未開吧。”
李紈這才曉得鳳姐為何定要吳氏給她看病了,這些話,那些白鬍子老太醫如何能問得?就算他們敢問,鳳姐又如何能答?這纔是尋女人家看病的好處了。再一個,鳳姐這很多年冷眼看著,也曉得王夫人疇前倒是把這吳氏佳耦看低了百非常,不說旁的,便隻看和生道的行事,也曉得這兩個毫不會是趨炎附勢之輩。她內心信了吳氏品性,又關著而後大事佈局,天然萬事不瞞不遮,問甚麼答甚麼,便是吳氏冇問到的,她想著或有關聯,也會補上兩句。
鳳姐道:“我平常總說是不信報應的,現在想來,信不信也不關它到底有冇有,或者我隻說怕不怕吧,我是不怕這些東西的。隻雖不怕,也逃不疇昔。既逃不疇昔,便該早作籌算。我方纔說的這兩樣話,我問哪個大夫能答?一個個隻會支吾說將養將養自會好轉,頭一個便不能勞心費心……
吳氏笑道:“奶奶這話可差了,這世上論人本事還就看詩書一項不成?要我說,奶奶隻把府裡庶務扔給大奶奶兩日,再看看她臉上還掛不掛得住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兒。”
鳳姐指著她道:“這還當著客人的麵兒呢,你就連裡子也要撕下來!我這回可不是為著你,我是為著我本身來的。”
賈蘭笑道:“在他們看來是大功績,在我這裡實在又冇費甚麼勁兒,也不好真要甚麼吧。再說了,又有甚麼能要的?要個銜兒?我可不想當官;要銀子?我也不缺這個啊;要旁的甚麼珍寶?嗐,不是我胡說,王爺們冠子上嵌的珠兒還冇我鑲椅子的個頭大成色好呢!想來想去,還是這個實惠點兒。待我今後辦了大事、連皇上都要賞我的時候,我就要一席禦膳,讓他們撿頂好的上!我再拿來貢獻娘和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