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公然鳳姐帶了周瑞家的先來了,服侍的跟車的,烏泱烏泱二三十號人,擺足了步地。這裡接到內院,自有族長夫人帶著一眾族中女人們歡迎。族長夫人便把前早晨自家老頭交代的話說了一遍。隻說族裡勘查不嚴,竟然出瞭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又說那孫紹祖母子如何兩端欺瞞,騙婚在先,欺人在後,實在是十惡不免罪該萬死如此。現在首惡伏法,母子儘亡,孫氏一族自發冇法向賈府交代,現在隻任憑賈府發落。
那媳婦子便接了話道:“我們府上同這頭攀親,原是結的兩姓之好,為的是我們家同孫家兩家老根柢的友情。哪想到這嫁進了孫家的門,卻嫁的不是孫家的人!隻這騙婚之舉與孫氏一族無乾,我們女人天然會與府裡言明此事。
族長並幾位族中長老原打疊了一肚子的腹稿要說,卻來了這麼個小子,一時都不知如何開口。那小爺卻不見外,回了禮便道:“得了,這事兒也怪不得你們!這家都死絕了算他們運氣。我來接我姑姑家去的,人呢?”
孫家屬中男女長幼隻當這是一場硬仗,都做了舉族賠罪的籌算了,冇想到人家直接過來把自家女人一接,嫁奩箱籠一搬就走了,虧他們還商討了大半夜到底拿出多少財帛來賠償!便連賈家陪嫁來的人,也隻帶走了兩個大丫頭並幾個小丫頭,旁的隻說隨他們措置,連身契都給留下了。
隻是要超出孫紹祖去,那就得給老孫頭重新過繼一個,這都得分辯清楚的,要不然從族裡過繼起來非得亂了輩分不成。就是給孫紹祖找一個兄弟,算孫家的嫡枝。這這麼一來,迎春這頭就不好辦了。人家女人是嫁進孫家的,好好給弄一個小叔子過來算如何回事。如果迎春是個冇根底的,大不了到時候給她一份口糧也罷了,到底她嫁的阿誰端莊算不得孫家的人。可恰好人家出身國公府,可不敢這麼辦。
背麵車裡坐著的繡橘繡青兩個正瞪大了眼睛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隻疑身在夢中。
孫紹祖抬進門時就已經差未幾了,到了這日晚邊就嚥了氣。據那小廝說,那屋子裡一共出來六七個女人,此中另有兩個波斯貓。幾個聽這話的大老爺們嘴上隻歎世風日下,內心卻也羨兩分這短折鬼的豔福。
這裡還冇打量完呢,那小爺已翻身上馬,隻這一手工夫幾個故鄉夥看了都立時收了方纔的輕視之心,從速上來見禮。孫家本是行伍出身,有道是裡手一脫手,便知有冇有,這小爺年紀雖小,剛纔上馬那騰身工夫已見不凡,世人遂不敢藐視。
族長夫人返來隻道作孽,一看就是嬌養的令媛蜜斯,隻整小我都瘦脫形了,不曉得遭了甚麼罪。跟前兩個丫頭也都麵黃肌瘦,目睹著是餓的。再想想方纔看到的一配房的嫁奩,想想這幾日孫母帶著人作給他們看的戲,又是罵又是歎。
既然這家裡獨一還說得上話的主子都道讓族人措置了,少不得族長帶著幾個長幼爺們群情群情。他們現在頭一個怕的是國公府那頭,好好的女人嫁過來,成果弄成如許。嫁奩讓人占了不說,人還讓關起來了,高低一氣,那頭竟連一點聲氣都不聞。且這由頭究查起來,還是因這婆母淫喪,相公身份有疑。真是孫氏滿門的一大醜事!隻怕那頭得了信不依不饒起來,自家算個甚麼門庭,如何同長安城裡的公侯府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