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這才點頭,又對寶釵道:“這是祖宗留下來的子孫錢,你細心收起來,好好理家,萬不成同疇前那般了。我們是經了大難的人家,千萬莫要因著現在得了這筆財帛,便又忘了持家存身之道。”又看著寶玉道,“特彆是你!如果讓我曉得又犯疇前的弊端,哼,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待寶釵要商討買地經商等話時,賈政又甩手不管了,隻說讓她作主,外頭的事讓寶玉跑去。寶玉一躊躇,賈政便問道:“你一考不得功名,二種不來地,如果些許碎務都打理不來,要你又有何用?你還想如疇前普通,做個萬事不睬的公子哥兒,讓你媳婦替你操心全麵一輩子不成!”說得寶玉垂了頭,再不敢吱聲。
到了晚間,與寶釵閒話時便道:“我說銀錢這東西,公然不是個好的。你看自家裡出了事,老爺待我多麼和顏悅色。偏本日得了這注財帛,便又說要打斷我的腿了。”
見冇人接他話,他自飲了一口茶,施施然道:“如果貧民手裡有塊良田,有件珍稀的皮裘,有個仙顏的渾家,那可不是福,一不謹慎都是家破人亡的禍端子!你們還彆跟我急,我曉得公道安閒民氣,隻到一人一事上,公道多數還冇反應過來呢,這裡就該塵歸塵,土歸土了。”
寶玉隻好喏喏承諾著。
寶釵等人少不得都一一依了。賈政原想連月錢都蠲了纔好——都有吃有穿的,還要月錢何為!還是蕊兒出聲勸道:“現在在這裡住下了,既要有謀生,不免要同外頭來往。大家身邊冇一點活錢,莫非還讓奶奶們本身想轍週轉去?!老爺也不要太矯枉過正了。”賈政被噎得無話可說,才罷了。隻那月錢也定的極低的,大家都不過一兩半兩的,世人都剛從溫飽交煎時候過來,倒冇有嫌少的話。
待寶釵將薛家在南邊的家資都收攏了,有耕戶的重新簽了左券,冇有的便重新招佃,統統宅子除了金陵城裡的祖宅,旁的都或賃或賣,將週轉來的銀錢除了彆的買了兩處鋪子,餘下的便湊個整數托了柳湘蓮往四海商行的拚船買賣裡入了股。
寶釵隨便點頭道:“如此天然最好。”
寶釵感慨:“若不是有你們,我真是抓了瞎了。”
寶玉想了一回,歪倒在床上道:“那也不是我愛好的。不過做都做了,我不穿不消不上身,才真是孤負了綾羅。我也是受過凍,捱過餓的人了,莫非還會那般不知事?”
邢岫煙看得心跟刀割一樣。她卻謹慎地啟嘴淡淡道:“如此方是悠長之計。你不是勸我說是一身臭皮郛?現在我看開了,你倒哭成如許。可見你的修為畢竟不如我……”
寶釵天然是學過理家掌事的,隻她學的是掌賈府薛家那樣的人家,現在俄然換成這個模樣,連端方都不是現成的了,便是才高如寶姐姐,也得煩難。
寶釵卻在深思,這現在要做買賣的本錢是不差了。那罈子裡足有千把兩黃金,合一萬多兩銀子。這錢要放在疇前,隻怕不管是賈家還是薛家,都不如何放在眼裡。可到了眼下,真是實打實的拯救錢。
他道:“疇前是爺們身上都領著差事,同僚故舊間來往寒暄,破鈔頗大,纔有此一說。麵前哪個有如許的事?!待今後哪個謀了官身,再說此事不遲。再一個,阿誰按房分紅的話,現在是祖宗垂憐,才得了一點起家的資財,哪有可分處?!這端方亦很不必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