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嬤嬤與李紈說過水量不敷之事,李紈丁點未放在心上,本來不過想要快上幾成的,那裡料獲得如此驚人,要她說,慢些更好呢。許嬤嬤見她如此,再加上這水量要看天,也不是等閒能做甚麼的,也就歇了心機。倒是勞氏,隻當李紈為了她不知又填了多少人出來,出貨量大增,實在是拯救的事,竟又把貨價提了兩成上去,李紈隻覺的受之有愧。
聽得外頭報老爺返來了,正膩在王夫人懷裡的寶玉嚇得從速站了起來,在一邊坐好,金釧兒幾人見了低頭悶笑,王夫人忙瞪她們一眼。賈政帶了肝火進屋,看到寶玉正與王夫人說話,寶玉忙站起來施禮。賈政問道:“剛纔環兒出去做甚麼?”王夫人聽了,問寶玉道:“環兒來過了?”寶玉忙答道:“兒子來時見環兒在屋裡坐著,因我要等太太從佛堂出來,環兒略坐了一回便出去了。並冇做旁的甚麼。”賈政道:“冇有旁的他發的甚麼瘋?!”王夫人怕連累了寶玉,忙問彩雲幾人,道:“既是寶玉來時,環兒已經在了,可說過甚麼?”金釧兒脆聲答道:“三爺來了便要我們與他切瓜吃,說是看到外頭那簍瓜了,可那是太太特地留著要貢獻老太太的,我們便不敢做主,三爺似是不信,厥後二爺來了,三爺坐了一會兒便出去了。”王夫人“哦”了一聲,並未多話。賈政一拍桌子,道:“孽障!早知如此,方纔正該好好經驗他一頓,白白放過了他!”王夫人給賈政上了茶,勸道:“不過是小孩子看著新奇罷了,他也不曉得原委的,倒不能怪他。”又對彩雲道,“把我本日分例的西瓜給環兒拿去吧。”賈政歎道:“我向來曉得你是個慈悲的,隻是這環兒性子不比……”看了寶玉一眼,嚥了話,持續道“且他平常自有他的分例,你莫要慣著他,慈母多敗兒!”王夫人笑道:“老爺憂心過火了,到底還小呢,再說,我們府裡,還能讓孩子虧了嘴?”寶玉自賈政出去就渾身不安閒,卻又不敢說走,王夫人對他道:“我本日吃齋,身子並冇有甚麼大的不利落,你來看了,也可放心了,去陪老太太吧。”寶玉忙起家應了。賈政道:“你身子不舒暢?”王夫人笑道:“不過是平常的苦夏罷了,這孩子非過來看了才放心。”賈政看了寶玉一眼,沉聲道:“還不快去。”寶玉給賈政王夫人行了禮,規端方矩地退了出來,出了院門走遠了些,方開端跑起來,直把背麵跟著的晴雯累個半死。
且說這賈環從裡頭出來,想起金釧兒幾人句句擠兌本身,寶玉倒把那瓜賜給丫頭也不惦記本身一絲兒,更可氣的是,連人家的小丫頭都得吃,偏本身教唆不動他們,倒碰了一鼻子灰。越想越可氣,到底在王夫人院裡,不敢冒昧,衝出了院子,不及細看四周,便衝著棵桂樹一通猛踹。正待緩口氣再踹時,聽得一聲音怒喝道:“這是甚麼體統?!你是跟誰置氣呐!”賈環隻覺腳下一軟,立時跪倒在地。恰是賈政往正屋尋王夫人商討事情,剛好見著賈環踹樹,見他跪倒了,賈政又道:“你倒說說,究竟是甚麼啟事?你這可有一點大師爺們的模樣?哼,還說甚麼讀書,我看你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幾次三番要經驗你,都是你母親攔在頭裡,隻說你還小不知事,我看你是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賈環垂著頭,一言不發。賈政看得更怒,斥道:“給我抬開端來!說的這些話,你可聽清楚了?!”賈環怯怯地抬開端來,賈政看著他一雙白多黑少的三白眼愣愣望著本身,不由升起一股討厭,頓腳道:“滾,滾,給我滾!”賈環如蒙大赦,從速起來一溜煙往偏院跑去。賈政見他行事如此,更是氣得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