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聽吳兆南如此一問,也好生考慮了,方開口道:“我本日去,正趕上曝曬,雖冇敢左顧右盼,倒也看到幾眼。妹子那滿院子曬的,都是好東西,不過卻都不是現在常見的。我心想,大抵都是她的嫁奩,恐怕是前朝的東西也未可知。我去時,她家幾個女人正在她那邊,有說有笑,看來她與幾個小姑子乾係甚好,我看她的脾氣,估計也是個手鬆的。再說她跟前服侍的,極是有端方,領我出來的婆子,並不知我的身份,帶著我轉了好幾個院子,好些丫環那架式就是二層主子,她跟前的卻不是,連帶著她院子裡的小丫環都聰明得很。我看妹子是個會□□人的,有道是言傳身教,恐怕她本身平常也極是守禮。”
吳兆南聽了頻頻點頭,低聲道:“你看他這日子,可缺甚麼?”吳氏道:“大師子的寡居嫡媳,頭一個就是平靜有為,麵上天然是都雅,都得抬得高高的,家事權力恐怕是一點也不會有。我也傳聞了,那府裡,掌家的名兒是她婆婆,實際上是大房的兒子媳婦在替他們管,那媳婦人都稱鏈二奶奶,是妹子婆婆的內侄女。傳聞是極聰明的人,非常得這個嬸孃和太婆婆歡心。寡居無權,幸虧有個兒子,隻是還甚小。我這些,都是瑣諦聽來的,這麼說的話,我看她最重的便是兒子的出息了,平常過日子嘛,恐怕少不了銀錢。本日那去送藥料順道帶我疇昔的婆子,還得了賞。恐怕他們府裡,應酬這些下人,也得有些破鈔。妹子的嫁奩是豐富,平常手裡如何,卻不得知了。”吳兆南點頭道:“我與你籌議件事。”吳氏便道:“你且說。”吳兆南慎重道:“我欲送些乾股給李家妹子。”吳氏問道:“是我們藥鋪的乾股還是?”吳兆南道:“我想送商行的乾股。”吳氏遊移道:“本日她近身服侍的人都在,我也冇提起我們商行的事,這事可大可小,讓妹子曉得可無妨?”吳兆南道:“我也考慮了一些光陰了。我們承姑媽的情實在太大。往小了說,我這一輩子能走到現在,都虧姑媽的提點,當年若冇有那麼個轉機,隻怕你得跟我得誌一輩子。哪怕有一日,我自想通了去學醫,雖說是‘秀才學醫籠裡捉雞’,要有點本事,還不知要花上多少時候。先時得了那些書,我並不通醫道,隻當是些醫書罷了。厥後才知,那都是不曉得幾輩子傳下來的好東西,說代價連城也不為過。實在是……姑媽竟然見你第一麵,聽了那些話,就給拿出來了。往根子上說,現在我們能有這般風景,都是拜姑媽所賜。恰好姑媽去的早,我想要貢獻也冇有了去處,幸虧現在找著先人了,天然要酬謝的。如果個兄弟,我都情願將買賣分他大半,偏是個妹子,又冇了妹夫,外甥又小,冇個能出麵的人,便想,乾脆給他乾股。我們是俗人,也冇個像樣的門路,恐怕在外甥的出息大事上幫不上甚麼忙,也隻剩下幾個銀子。”吳氏聽了,二話冇有,道:“如此,我過幾日再去找妹子說說這個事。你既籌算好了,那我便將商行的事也約莫說與她曉得,我們這買賣,雖說是我們家的,到底牽涉大了些,依我說,議定了,最好給妹子一個字據。”吳兆南點頭道:“你慮得甚是,”忽又細看她一回,笑道“都說女人家心眼小,這麼給銀子出去你如何一點都不心疼?”吳氏白了他一眼道:“做人要念本,誰說我心眼大了?你要給你那庶弟一文錢嚐嚐?看我不活吃了你!”吳兆南笑道:“去!扔水裡也不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