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跌坐泉旁,卻遲遲迴不得神來。那所覺所感絕非她此生嘗過之味,便是懷胎蒲月夫主早亡時,亦不過生無可戀心如死灰。而剛纔所覺,竟是融魂蝕魄,不知從那邊深底裡湧出哀嚎卻不得出聲,其狼狽、有力、雖有毀天滅地之能而無可何如,不成得、不能恨、無有迴旋餘地、欲執而終無可執、欲狂卻始終腐敗……而靈魂在這灼燒碾壓中始終枯視一方,卻不知那方向又是個甚麼地點。
如果痛飲幾杯苦茶泉,或者可清一清神智,再或者縱身躍入池中,冷泉一激也能回得些神來。隻是李紈一無所動,隻在那邊依泉席地而坐,任那灼痛無法無助翻湧,任靈魂被幾次撕扯,並無調用任何神識明智與之對抗,隻悄悄地感受著統統點滴。不知過了多久,李紈似自不成知處復甦,隻覺心寧神靜,好似甚麼都冇有產生過,不覺訝異。好似明知重傷必死之人一覺醒來發明不但還活的好好的,並且渾身高低一絲傷痕也無。再細想時,卻不管如何也“想”不出那般感受來。明顯長醉不醒過,醒來卻涓滴憶不起那酒味了。李紈冷靜從獬豸環裡摸出一個葫蘆,揭了蓋子散吞痛飲起來,是神釀的“當時月明”。乾儘兩個葫蘆,李紈才起了身,行動沉穩地回了小住。又去蒼庚號與靈烹宗閒逛了半日,又去“念塵”與“道真”左翻右看,正想叫上阿土去藥仙穀時,不由發笑。――本身這是如何了,不過是一場神魂之感,竟如此不知所措東躲西藏起來。便定了放心,回了小住,在開間榻上靠著,細想一回這場神魂之旅。
此次在珠界中逗留甚久,幾番進了那絡玉十三境,也隻在石碑地點處逛逛,眼睜睜看著那些光痕,打個顫抖轉開眼去。那石碑地點處也甚是風趣,阿土運騰飛帛,李紈乘著飛了不知多久,也未見絕頂,江河湖海高山峻嶺倒是樣樣都見著了,李紈心歎,不知當年這些大能所具之力是如何的入迷入化,這麼一個地點,卻說是將本身“封印”此中的。如此說來,這外頭人間之人,豈不是個個都被“封印”了?且是封印在一個小的多的地界以內,可歎還動輒稱“泱泱大國”、“普天之下”。
且說李紈回了院子,又讓碧月取了兩樣細米送去,常嬤嬤笑道:“便是親嫂子也到不了這個境地,奶奶疼林女人實在是十成十。”李紈換了家常的衣裳,端了素雲上來的茶,感喟道:“這孩子實在不幸見的,吃幾塊梨就折騰成如許,旁人看了都不信能這麼弱。”素雲便道:“我看史大女人就不信。”李紈看她一眼,道:“這話倒像該是碧月說的,你現在嘴也快了。”素雲笑笑便不再言語。閆嬤嬤道:“起初史大女人來時,也是府裡頭一份的,都是老太太帶著,白日裡都跟寶玉一道,早晨與老太太睡一屋。這自向來了林女人,到底是本身遠親的外孫女,比孃家侄孫又分歧。小女人家家的,心無城府,有些不樂意倒也平常。”正說著,碧月返來了,對李紈道:“奶奶,那兩樣米我都交給雪雁了,連如何熬粥都與她說了,也說了吃完了我再給送去。”李紈點頭道:“交予紫鵑雪雁王嬤嬤哪個都行,隻要彆是渾不知的小丫頭,倒遲誤事。”
放下心機,轉過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