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娘一見他道,“王掌櫃,你來了更好,菜上錯了吧,如何兩份棗?”
陸公子凝神問道,“那如果不中意呢?”
何大娘一出去,便當索地忙開了,四盞銀器酒杯置於正座,叫了幾個小二輪番地走動,把那糕、果子一一擺好。趁著間隙,大娘與陸公子拉起話來。“小公子可有鎮靜?”
陸公子又說道,“大娘莫要不悅,相親既有中意,天然就有不中意。我也略知一二,那壓驚的錦緞可有帶來?”
何大娘畢竟是拿人財帛,替人辦事,如何會真跟麵前的這位小財主過不去,便接了他的話說道,“孔夫子還管這麼多?”。
凡是說媒之人就喜好討個好彩頭,這會兒聽王掌櫃這麼一說,何大娘也感覺很有事理,便脫口說道,“功德成雙!”
陸公子說道,“大娘又談笑了。這書何止孔夫子之書,門類可多著呢。大娘你要聽,我便給你細細說來,不過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得完了。”
王掌櫃往桌麵上定睛一看,果然如此,這個粗心的店小二,一遍又一遍的交代,竟然還是出了題目,不過轉念一想,何不來個將錯就錯,因而賠笑說道“大娘,好兆頭,好兆頭啊!”
何大娘也顧不上測度他的設法,自顧自地說道,“說來,公子這門婚事倒有兩個巧。一則,這小娘子姓唐,與你母親同姓,她父親與你母舅也曾有過來往,豪情甚好,算得你半個母舅了,若結成連理呀,便是親上加親了。二則,唐氏小娘子,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不但人長得姣美,才情更是了得,琴棋書畫樣樣通,才子才子,你倆倒是非常班配。你母親呀,思來想去畢竟感覺這門婚事能說成是最好不過了。”
“對,對,對,何大娘說得對。”王掌櫃莫非真不曉得道“功德成雙”這四個字,不過是買賣人的小伎倆罷了,借了客人的口道出這句話,既化解了題目,又捧得客人高興,果然是一舉兩得啊。
何大娘畢竟不是本日之主,不能自作主張,便回身轉向身邊那位做得了主的陸少爺,問道“小公子,您看如何說?”
陸公子見大娘老是說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本想再做些解釋,又怕再引得大娘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便問道,“且不管這些,錦緞備著了吧?”
何大娘見他還是這般固執,語氣裡竟有些不耐煩了“有有有。我的陸至公子,都帶著的。不過,大娘我敢拍著胸脯說,你明天八成是用不上的。”何大娘邊說,邊籌措錦緞,嘴裡的話也冇斷,“公子,不是我說,這做買賣不著,隻一時;討老婆不著,是一世,何況,這普通男人,年過十五便可籌措家計,您也近弱冠之年,婚姻之事該上點心了啊。”
陸公子聽得何大娘提示,忙從袖中取出一方精美的錦盒,“在哩,在哩。”
這句話說得何大娘、陸公子都感覺莫名其妙,明顯是店小二上錯了菜,如何到了王掌櫃嘴裡就變成了“好兆頭”?這“兆頭”是幸虧哪兒了?
陸少爺一個文縐縐的讀書人,哪會在這些繁文縟節上操心,自是統統隨了何大娘安排,一件難堪之事便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何大娘道,“罷了罷了,我也隻是隨口一說,我要真想聽書,自會掏了錢去聽那平話先生好好說一番。”
陸公子嘴角動了動,似笑非笑地說道“大娘談笑,這是相親,又不是春闈招考,何必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