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頭上懸著的利劍終究落下,雲祉有種灰塵落定的輕鬆和豁然,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憂愁和擔憂。
接下來,又是喝藥,又是上金瘡藥。
回到侯府後,裴行慎把鐘嬤嬤安設在侯府某處僻靜的院子裡,叮嚀下人好生顧問。
裴行慎微微一笑:“嬤嬤不必客氣,您是芷兒最親的人,天然也是我的親人。”
鐘嬤嬤聽了這話,眼中淚水滑落,彷彿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她緩緩閉上眼睛,低聲說道:“二蜜斯,老奴……老奴有些累了,想歇息一會兒……”
雲祉看著奶嬤嬤慘白的神采,心中儘是心疼和慚愧。她轉頭看向裴行慎,低聲道:“夫君,我想帶嬤嬤回侯府療養。這裡固然安然,但畢竟不如家裡便利。”
鐘嬤嬤悄悄搖了點頭,聲音微小:“二蜜斯,老奴冇事……隻是……隻是扳連了你……”
“夫人從未與我提起她的身份,隻曉得她孃家姓崔……當年,雲玄素便是這麼稱呼她的。”
接下來,雲祉則寸步不離地守在奶嬤嬤身邊,親身為她煎藥、喂藥,細心顧問。
“你的母親……身份不詳,而你的父親……”鐘嬤嬤臉上難掩哀思和感慨,聲音微微顫抖:“恰是當朝天子。”
裴行慎點了點頭,道:“好,我這就安排馬車,我們帶嬤嬤回侯府。”
鐘嬤嬤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二女人,實在……實在你並不是雲玄素的親生女兒。”
很快,裴行慎安排好了馬車,張元武熟門熟路地把鐘嬤嬤抱上車。雲祉坐在奶嬤嬤身邊,悄悄握住她的手,眼中儘是擔憂。
彆的臨時不提,雲玄素留在她身邊的銀杏就絕對不能留了。想到這裡,雲祉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奶嬤嬤在蘇氏醫館的經心顧問下,終究緩緩展開了眼睛。她的目光有些渙散,彷彿還未完整復甦,直到看到雲祉那張熟諳的麵龐,才垂垂聚焦。
雲祉感激地看著他,輕聲道:“感謝你,夫君。”
想到兩人密切的乾係,鐘嬤嬤內心已經有所猜想了。
鐘嬤嬤此番逃脫,不知雲玄素和那群黑衣人又該作何應對?
武安侯府裴四郎——那豈不是前幾個月班師回朝的裴將軍?
鐘嬤嬤眼中閃過一絲龐大的神采,彷彿想說甚麼,卻又欲言又止。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裴行慎,低聲問道:“這位是……”
“二女人……”
鐘嬤嬤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娘臨終前叮囑過我,不要刺探她的身份,免得招來禍害。二女人,你千萬要謹慎,上回那群黑衣人,說不定就是你孃的仇家。”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見外。”
鐘嬤嬤聞言,眼睛一亮:“好好好!上天保佑,二女人終究有了個好下落,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雲祉趕緊點頭:“嬤嬤,您好好歇息,我們就在這裡陪著您。”
鐘嬤嬤悄悄“嗯”了一聲,很快便沉甜睡去。
馬車緩緩駛向侯府,一起上,雲祉的心機既龐大又沉重,一是擔憂奶嬤嬤的身材,二是奶嬤嬤把握的奧妙,或許她出身之謎很快就能發表了。
雲祉心中暗道,這可不是甚麼上天保佑,而是天子賜的婚呢。
他又一次誇大著,眼神溫和又果斷,像是有魔力普通安撫了雲祉惶恐不安的內心,她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你冇事吧?有冇有受傷?”
這天傍晚,雲祉端著一碗剛煎好的藥走進房間,見奶嬤嬤正靠在床頭,目光有些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