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跪著一個兵卒，神采嚴峻惶恐，高舉過甚頂的雙手端著一個方盤子，內裡躺著一隻喉嚨被利箭貫穿的鴿子。鮮血染紅了潔白的羽毛，觸目驚心。

彷彿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甘寧也一下子蔫了。他低著頭思忖了好久，終究下定決計。

“是甘寧的筆跡，”孫權望動手內心的一卷小紙條，勃然大怒，一隻手攥緊拳頭狠狠砸在案桌上，雙眉倒豎、瞋目圓睜，歇斯底裡道，“這幫人是反了天了，他們眼裡另有冇有我這個吳侯！”

酒至三巡，甘寧見魯肅臉上稍稍帶了些醉意，不由笑道：“不知讚軍何故來此？”

“走了。”

“是嗎？”甘寧“撲哧”一聲笑了，又驀地感覺，那般純潔光輝的笑容已經好久冇有從他臉上呈現過，“當初他讓我把主公這邊的動靜傳告給他，不就是在讓我參與政事麼？隻是他嘴上不明說罷了。”

“興霸，或許是你太多慮，”蘇飛微側著腦袋，神情奇特地望著甘寧驚奇不定的麵龐，看他額頭上的汗珠垂垂變大，終究會聚成一條順著顴骨的表麵滴下來，“吳郡一貫承平無事，那裡會出甚麼內奸？”

“不錯，主公想讓我向公瑾轉告合肥前幾陣兵敗的動靜，”甘寧的心機叫魯肅猜中了十之八九，他微微點頭，神采彷彿一刹時復甦了很多，“主公的意義是，荊州既然借給劉備了，一時候我們也拿不返來，何必在火線與他對峙著呢。”

俄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甘寧認得是蘇飛——二人打小兒乾係要好，這些年來他一向跟著本身，一舉一動都已經在烙印在甘寧內心。

魯肅是辭了孫權以後，次日稍作束裝便倉猝到甘寧府上的。褐色的外套冇來得及換，衣角粘著一層薄薄的灰塵，額角的碎髮有些混亂，幾綹掛在睫毛上。方纔告彆了車伕，迎頭便瞥見甘寧一身規整衣裝，像模像樣地拱手施禮，畢恭畢敬地口稱本身為“讚軍”，不免感覺好生奇特。

“你跟之前不大一樣了，興霸。”魯肅有些生硬地回禮道，柳葉眼彎成都雅的弧度。

“讚軍是奉主公的號令去荊州火線嗎？”他摸索著問道，極力禁止著心中的驚奇與焦炙。

“這是……”甘寧重視到鴿子腳爪上綁著的小圓筒，不由大吃一驚。

“蘇飛，我得讓它幫我捎個信，”他欣喜道，兩隻眸子俄然變得炯炯有神，“讚軍不久就要去火線了，我得提早奉告多數督主公和讚軍的訊息。”

“但願如此。”

“蘇飛，冒再大的險，我也得試一試。當初如果冇有多數督，明天我就不會成為主公的臣子。”

甘寧點點頭，眼神玩味。

甘寧心煩意亂，胡亂花手背擦了擦額頭。

“莫非有了緊急感就能還我們荊州了嗎？”不想魯肅辯駁道，“我不久後會親身去荊州見劉備，到時候再商討這些事情。”

蘇飛？

甘寧點頭，眉眼裡現出一絲淡淡的苦澀。遊走的風把他耳邊金色的碎髮撩起、再撩起。

甘寧悄悄吃了一驚，身材裡最敏感的神經俄然被震驚了。

“子敬？”甘寧一個激靈復甦過來，心中卻俄然一陣兒悸動，一隻拳頭不自發地攥緊，旋即暗自思忖道，“明白日的，倘非有甚麼告急事情，以子敬一貫的做法，不會這麼莽魯莽撞到我這裡來啊。”末端擺手讓兵卒退下，劍眉舒展。

甘寧嘴角不惹人重視地微微上揚，趁熱打鐵地跟他聊起來：“無妨——讚軍可曾見過伯言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