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你？”蘇飛一瘸一拐地走到帳門前，遠遠瞥見甘寧拉著老長的臉向這邊走來，不由大吃一驚。細看才發明甘寧暴露的上身充滿青紫色傷痕，有幾處模糊能看到殷紅的赤色。

呂蒙底子冇理睬甘寧那既難堪又無法的模樣，而是按劍直立，目光通俗遼遠地小角度俯視天空。雨已經完整停了，方纔灰濛濛被烏雲覆蓋的蒼穹垂垂變得亮堂起來。未幾會兒，烏雲散去了，陽光好似奸刁的孩子，從烏雲的裂縫裡騰躍下來，帶著暖暖的味道，給江水、絕壁和營帳都鋪上了一層金子。江水的波瀾裡有粼粼的金光，如果細心看，還能看到倏忽即逝的遊魚身影。

“甘將軍！”蔡和一個急回身躲過了劍鋒，卻不敢直視甘寧那雙瞪圓的充滿血絲的眼睛。金色的頭髮跟著迅猛的行動飛舞，有幾縷鞭撻到蔡和脖子上。

“可多數督是你仇人啊，”蘇飛倒吸一口冷氣，固然“造反”如許的字眼在甘寧嘴裡說出來也不是希奇事，“當初若不是他，我等怎能短短數年間就走到這般境地？這仗頓時就要打起來了，你忍心置他於不顧……”

你們倆，不但是知己。

一陣大風吹過，燭火乘著風勢，俄然躥出去很遠。

“真過分，”甘寧俄然把嗓門提大了很多，攥緊青筋暴突的拳頭，狠狠砸在案桌上，“我分開臨江城快十年了，一起上還冇有哪個豎子敢跟我過不去！”旋即滿臉通紅、劍眉倒豎，麵向中軍帳的方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周瑜你欺人太過！”

甘寧，我還是，太低估你了。

江風又起，吹動軍中帥旗，呼啦啦地飛揚。

“免了吧，真要我跟那小子打鬥，受傷的得是他，”一句話的工夫，甘寧已經走進他營帳裡，自在落體式抬頭撲倒在他方纔打理整齊的床榻上，還舒暢地翻了個身，“公瑾兄動手真狠。”

說罷甘寧懶洋洋地在蘇飛床上伸了個懶腰。

闞澤內心發緊，汗也冒得更快了。扭頭看甘寧的時候，那傢夥還一副肝火未消的模樣。金黃色的頭髮被風一吹，再加上身上縱橫的傷痕，又顯得有幾分落魄狼狽。

“你這鬼頭！”呂蒙好笑地鬆開手，順勢朝他光溜溜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身為大將，哪有半點兒大將的模樣！”

他本來覺得能臨時鬆一口氣，不料一旁的甘寧俄然陰下臉來，猛地從凳子高低來，揮劍就往蔡和腦門上砍去。

“造反又如何樣？”他拋給蘇飛一個刻毒的笑容，那笑容讓人發冷，彷彿四周有無數把尖刀正蓄勢待發，“年青氣盛、不近情麵、剛愎自用——你感覺如許的主帥能打敗仗嗎？”

“鬼曉得你如何想的。”蘇飛歎了口氣，轉成分開。一向到早晨，甘寧都冇再瞥見他。

……

甘寧冷冷一笑，一把拔出腰間的佩劍——那柄名叫“擊水”的劍，固然未曾常常利用，但仍鋒利非常、削鐵如泥，清幽的光芒混著燭光閃射而出，令人顫栗。

甘寧俄然笑了，但冇有發作聲音。那種眉眼含笑但張弛有度的笑容，恐怕隻要甘寧一人能夠表達出來。

“啊疼、疼……”甘寧腦袋向一側彎下去，稠密的眉毛一高一低，嘴裡叫出聲來。

闞澤諦視著他的雙眼，四目對望間，彷彿統統都明顯白白。

“以是你想乾甚麼？”蘇飛內心俄然嚴峻起來。

翌日，氣候完整陰沉起來。太陽看上去比之前見過的要大很多。不遠處就是烏林山了。長江北岸的山本是未幾見的，但那片地區的山嶽連綴起伏，偶然候太陽就從群山裂縫裡暴露一點兒，亮晶晶的。江風還在吹，從南岸的峭壁呼呼地吹向備案的池沼地，異化著陽光披髮的暖和氣味。季冬的江風蠻冷，但也見見有了一丁點兒春回大地的感受。江南的春季自是來得早去得晚，而在夏季的序幕裡，最瞻仰的不過是次年初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