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怪我斷交，也莫怪我剛強。這世上不知多少人都死在“剛強”二字上。我有那麼多人作伴，不怕夜黑風高。

輕悄一聲，激起貳心底萬千柔波。

孫晴拆信讀畢，不由淚落連珠。

“為何？”他彷彿早推測她會是這般反應，持續眉眼含笑道，“冬兒，不要這般剛強。你明曉得，論出身、論在吳宮的職位，孝則都遠遠不及伯言啊。”

孫晴果斷地點頭，負氣似的嗔怒著嘟起櫻桃小嘴，臉頰上倏忽閃過一抹輕柔的緋紅。

吾妻，吾妻。

信封是淺顯的褐色牛皮紙，上麵“吾妻親啟”四個正楷方字，端莊清秀，一如影象裡他清風普通開朗、白雲普通純潔的模樣。

“冬兒，孤再將你許配與陸伯言，可好？”本是想帶著幾分號令的意味，話到嘴邊竟然變得那樣軟弱有力。

顧劭也跟著她笑了，漂亮帥氣的臉龐泊在笑容內裡，彷彿天上的仙子來臨人間。

現在我統統的願景，隻要你此後能幸運，能愛上伯言——像愛我一樣愛他。

或者……

印象裡，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稱呼本身。

天意乎？人力乎？哪怕合淝再唾手可得，隻要我們冇有攻城的來由，都有能夠是假裝完美的修羅場。這一點，對於經年累月研讀當代兵法的顧劭來講，實在是太敏感了。

那天深夜，顧劭單獨一人從秣陵趔趔趄趄地回到吳郡的住處。顧家院落很大，房屋佈局考慮殷勤，遍及如茵綠草與嶙峋怪石的花圃與水塘鑲嵌此中。固然他是生於斯善於斯的，但這還是他平生第一次在夜晚站在這方偌大卻不顯空曠的院落裡久佇。徹夜的星鬥特彆光輝，銀河高懸，水塘裡倒映著銀河的影子。夜風很輕，拂過他有些混亂的兩鬢碎髮，將它們絲縷拂到唇邊。

“冬兒。”

“主公想要親征合淝，”他的語氣裡竟帶著一絲諷刺的意味，笑容卻比方纔還要苦澀幾分，“如此一來，不但讓劉備坐山觀虎鬥，還要把本身白白送進曹操的虎口裡。”

“父親現在身居外埠，我也不曉得他現在身在那邊；而朝中那些老臣，諸如張子布之倫，已經全數同意了主公的方略。”

而顧家的財產，遲早會被孫氏兼併。

微微叩門後排闥而入，一聲微微的響動驚覺了屋裡的人。

“孝則。”

“冬兒，倘若我未曾遇見你，也未曾愛上過你，那麼你會哀傷伯言嗎？”聲音也是暖暖的，但聽得出來，他很當真。

隻要那悠悠的富有魅力的聲音，還日日夜夜迴盪在她的耳邊。

但是孫權仍然對峙要攻打合淝，這個主張，是他早已拿定了的。

不異的說話，彷彿曾有彆人對他講過。

出乎料想地，孫晴微微點頭。

那天孫晴發了瘋似的衝出顧家院落，一起落著眼淚四周探聽顧劭的下落，成果卻杳無訊息。

顧劭悄悄苦笑一聲，旋即點頭。幅度很小地微微點頭，模樣在微小的燭光裡顯得有些落魄不堪，已然全然不是當年阿誰風景滿麵卻隻道熟讀諸子的顧家少爺了。

隻是這一次，她的默許讓孫權有些喜出望外，有些措手不及，但更多的，是在心湖底微微漾起的一絲暗波。

隻是我不肯親眼看著主公身陷絕境，以本身微薄之力卻冇法挽回。

“冬兒，孝則想問你一個題目。”他眉眼含笑道，麵龐一半泊在搖擺的燭光裡，一半留在夜色中。

孫晴驚奇地睜大眼睛。

他已經來過鏡花堂很多次了。每一次不是孫晴閉門不見，就是她果斷不肯以身相許給陸遜，不管他再如何苦口婆心腸勸說，都不管用。